有如泰山压于背脊,每一叩首,伏于地面久久,好似自此倒了,就再也起不来一般。
面额沾于山地雪上,寒风吹扫,冷得刺骨,他却从中得到沉积许久的解脱的快意。
“……想来……一报相还一报……当初你弃置我母子之憾……留待你去朝我娘慢慢解释……今生此世,便是儿咎过殊甚,当以命报之……”
他跪地不动,双目视于前侧,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正像浓重的夜,只会愈发浓黑,永远不知流逝,不见尽头。许久许久,直到身后有靠近的轮擦响动,付尘方从记忆中裂解而出,想起身后仍有一人。
后背突然袭来一片暖意,令他怔愣间以为又出现错觉,迟钝低首,才瞥及一件乌色裘衣披到身后。付尘嘴唇一哆嗦,说不出是如何滋味儿,双眼盯视于前,哑声道:“我的罪孽……是我应赎的。”
搭在肩膀上的手迟迟未退,付尘听见男人说道:“无心为过,未必全然是你之过。”
不知为何,付尘心中涌起一股欲笑的冲动,这样的话不似自宗政羲之口说出的,心中却更为酸涩,他无语相对,缓缓摇了摇头。
宗政羲看着青年动作,转而沉了音色,道:“我从不怜悯旁人,只是提醒你莫搞错了方向,得不偿失。”
付尘一恍神,低下双眼,问出了一个他心藏已久的疑惑:“……他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人?”
“亦父亦兄。”宗政羲答得笃定,简短有力。
付尘继续低首沉默,许久后微微侧转头,朝身边人瞥了几眼,抿了抿唇。
宗政羲似察觉到他心中所想,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的诧异之色,眯眼低声道:“我没要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