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么想着,一抹熟悉的身影却倏地出现在他视野之内。

沈濯乱糟糟的思绪登时被来者打断了。

视线循着那人的方向而去,他哥哥跟往常一样,着一身玄黑衣裳,手里撑了把伞,他身旁跟着个看不清模样的女子,只不过看着却比寻常姑娘高许多,连他哥哥要跟这人说话时也要抬起头,才勉强能对视。

那样的身高……沈濯暗暗垂头,——只怕是和自己差不多高了罢。

越想越觉奇怪,跟在他身侧的侍卫见他兀自站在雨幕中淋雨,于是便递了把伞过来,沈濯顿了顿,没有接。

眼见那两人停在一处客栈门前,沈濯稍稍定心:若他们真是熟悉要好的旧相识,大可以请这女子去暂住一段时日,而不是如今这般客客气气。

心头阴霾消散几分,沈濯心情稍稍好些了,见林惊云将自己手里的伞送给了那姑娘,他顿了脚步,转头接过侍卫手里的伞,撑开朝林惊云走去。

这雨真是越下越大了。

秋日街巷的雨幕从骨子里渗出一点寒气,他哥哥本来身子骨就弱,若是被这一场雨淋得病了,只怕他连仗都不能安心去打。

这江南的雨呀,十几年如一日,像旧人念念不忘的旧景色,可更像藏在桃花树下酿了十数年的陈年烈酒。

这一路不过十数步而已,沈濯却觉得自己像走了许多年。

这许多年里,行人渐渐走散,旧人换了新人,旧景换了新景。

唯有一人,被他珍而重之地遮在经年不息的爱意里,始终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