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杏生唤来门前小童,将屋内两扇窗子推开,院内茶花香气飘进屋子里,夹杂了些雨后初晴的畅快淋漓,叫人不由得生出些醍醐灌顶之意来。

林惊云向他缓缓施礼,“多谢陆先生教诲。”

他将桌上的白纱系在脑后,白纱底下看不见他的神情,但路杏生悬了这么多年的心却在他回眸的那刹那放了下来。

林惊云对他道:“先生可还有什么需要捎给父亲的?”

“……”

这么多年来细数的年轮,像是散开的波纹,这一生走来只是短短一瞬,然而再回头看时却有那么多的铭记刻骨的“当初”。

太像了,路杏生想,林惊云侧着身子迎着光,整个人像是镀上了一层金砂,轻轻一点便会消失在眼前,他又像是回到了年少最最恣肆之时,那人跨上马背,头戴官翎,长发尽数散在身后,飞雪连阶三日方休,那人年少执酒、飞扬跋扈,正是整个白玉京最耀眼的少年。

路杏生从他的身上恍恍惚惚又看到了那人当年的身影。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未老去。

——昨日不可欺。

故人不肯入梦,便只能由我来寻故人。

路杏生想了想,忽然笑道:“清衍,帮我给你父亲烧一些醉花坊的小糕点过去罢,记着一定要那家何老板亲手做的,那个味道最好。”

林惊云点点头,在小童的搀扶下走出屋子。

院落里阿卓靠在玄渊身上等他已经有些时候了,这会儿甫一见他,眼底闪着光,从马身旁“噌”一声跳将起来,眼底瞌睡的睡意应声消散,三步并作两步撑开油纸伞落在他的头顶。

阿卓道:“公子,您可算出来了。”

林惊云不答,他回头又看了一眼身后那座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