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执黑,路杏生执白,多少腥风血雨尽在两人落子之间。

路杏生早已年老,身子骨也不大利索,然而他坐姿如松,若是不见他两鬓斑白,胡须如雪,这朗朗笑声说是刚过而立都有人信。

又一炷香过,林惊云垂眸在棋局上扫了数眼,棋局上玄子已经被包围得无路可退,城下百万大军已成逼宫之势,而城内生灵涂炭,横尸遍野,再没有反咬一口的能力。

林惊云凝神思索片刻,终于笑了笑放下手中棋子道:“输了。”

他起了身,作揖道:“多谢路老先生教诲。”

路杏生仍旧坐在榻上,轻轻摇了摇头:“那有什么教诲,快坐吧。”

林惊云依言坐下。

路杏生开口道:“其实你说你输了,我看却未必。”

他淡淡看了青年身旁遗落的白纱一眼,接着说:“我记得你,甲酉年的探花,林府的二公子,当年何等风光。年少榜上金名,一出白玉京满城的姑娘目光都落在你身上——哈哈,像极了我当年骑马走了满城的时候。”

林惊云垂眸,却不言语。

路杏生还在絮絮说着,这人一到老,除却面容一日一日衰老,鬓边落上霜雪,闲来无事便喜欢“想当年”絮叨着,一说便是好几个时辰;林惊云当年爷爷还在时,便是如此,而今路杏生于他而言,宜老宜尊,看起来更加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