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记忆里的红漆桌上还剩着一块没吃完的桂花糕,桌上杯盏凌乱,有少年倒在他的怀里,眼角通红,嘴里喃喃着别人的名字。

醉花露从今夜白,他将人珍而重之的搂进怀中,轻轻在他脸上落下一道稍纵即逝的吻。

明日,是他与杜小姐的婚礼;而今天,是他放肆喜欢的祭日。

——醉花坊,林惊云早些时候曾经听过父亲说起过。

他说他年少最喜欢那里的桂花糕,但彼时林惊云尚且不知道其中缘故,而今再从路杏生口中听到这三个字,却忽的像醍醐灌顶一般。

多年前痴恋而不得的身影落在他眼前——

“陆先生,”林惊云轻声道,“我会为父亲带去您的这四十多年来的思念。请您安心。”……于路无话。

再回梅香小筑不几日后便是回京的日子。

从路杏生那里会来的第三日,有人来报,说是前国子监祭酒在他的三寸瓦房里驾鹤西去了。

他走得不痛苦。

众人走之前,一直盘踞在洛水畔的巨大白色蛊虫不知如何在众多羽林卫镇守之时,僵化作一滩腥臭难闻的粘液,它腹部那些小蛊虫也被母蛊这摊水烧化了身子,又是一两天后,这摊水也被晒蒸出天际,自此竟是再没了身影。

自此人们再提到这东西时,便只能在一些志怪小说上头看见它的下落。

记忆会将许多曾经在意的、曾经不在乎的全部编入传奇故事,牛郎织女方才相会,嫦娥还未化作人形;西王母容貌变作了雍容华贵的少女,而旱魃还是躲在角落里人人喊打的煞神。

有什么是永恒的么?

——年年花信不逾期,岁岁莺啼月亮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