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漓,难道是我平日对你们太仁厚了,让你都忘了自己的身份吗?”颜艺虽然神色淡然,却透出一种不容辩解的气势,“我也能看出其中窃笔之痕,但你以为你是第一个发现此事的人吗?你都能看出端倪,更何况其他人,为何一直没有人管,你可想过其中原委。齐公子现在乃是白御史的乘龙快婿,我若出头必会破坏颜白两家关系,到时不仅是坊间之争,怕还会涉及朝堂之事。即便齐公子以抄袭之作闻名金陵,也表明他自有过人之处,你不可凭一时意气而鲁莽行事。你以为白大人不知齐公子究竟有多少斤两吗?他在朝为官近二十载,阅人甚众,对自己女婿文采岂会不知,很可能是利用其布衣之才的名气,以彰自己礼贤下士、爱惜俊才、不计出身的高洁德行,这才更符合他清镜如水的御史身份。许多人怕是知道其中水深,不敢轻易涉入其中,也非我不想帮忙,但实在帮不了。你最好也不要身陷其中……”
“您说的对,奴婢也明白,只是……”阿漓心想,现世遇到不平事时,自己只能跟帖评论,呼唤公平正义。而此时能参与其中惩恶扬善,让她不禁蠢蠢欲动。阿漓平时总是想不作死,别惹麻烦,没想到一时心血上涌,就是个大麻烦。阿漓心知,既然要搞事情,就注定阻碍重重,这才是最和风细雨的一关,若是颜艺都无法说服,也不必做什么侠义美梦了。
“此事看似只是一个最无权无势的人受害,无关紧要,但若文风长此以往,窃笔之举比比皆是,人人看到的都是抄袭之作,文化如何传承?医馆窃人药方,酒楼窃人食谱,伶人窃人乐曲,人人都不以偷窃为耻,会何其可怕?”
“说得不错,我知道你自小就有颗侠义之心,以前你总是显得不谙世事,却爱帮受欺负的小丫鬟出头,嘴咬脚踢都干得出来。近一年你虽不再举止失矩,但没料到想干这么大的一件事……”颜艺缓和语气,道,“从小你就拗,下定决心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也罢,暗中帮你一些吧,我与齐子棠之妻白雅萦相熟,先探探口风,知己知彼也是好的。”
“多谢小姐。”听到颜艺会暗中支持,阿漓悬着的心放下一半,下面只待收集证据令齐子棠就范。
颜艺似是还有担心之事,叮嘱道,“阿漓,你也决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跟在尔公子身后便可,唇枪舌剑让他替你挡着。”颜艺虽名义为夙沙家未来的媳妇,却似乎不太关心揭露此事对夙沙家的影响,却更在意阿漓的安危。这也令阿漓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好发问。
此去已一年,阿漓在穿越一周年之际,总算要搞件大事情了……
尔东辰回夙沙府后,约夙沙护至书房,将此事率先告于他知晓,想征求其看法,“伯瑕哥,你觉得此事可行吗?”
夙沙护叹道,“当下窃笔之风日盛,确实令人堪忧。只是你选的这个讨伐对象真是棘手得很,做不做得成白家肯定是得罪透了。若是仲瑜知道,他也会鼎力相助于你,既然一定要去做,咱们就必须做好万全准备。这件事若是做成虽有弊端,却也有两大益处,一来能刹文坛抄袭劣行,获文士赞许,二来能立你侠义之名,为夙沙府添光。季珩,这另一层益处你也想到了吧?”
尔东辰哑然一笑,道,“果然我的小心思瞒不过你,但我也是真的想伸张正义,效仿前人楚爻。当年,蹇荼凭借其兄在朝为官,平日嚣张跋扈、欺压百姓、无视王法。楚爻刚上位接任金吾校尉,统领京城防务,蹇荼便违反宵禁令,深夜醉酒当街喧哗,被逮后还据不认罪。楚爻当场将其棒杀,以正.法典,他也因此名噪一时,赢得百姓爱戴。”
“那你也应知楚爻后来之事吧。”夙沙护正色道。
“是,他也因此得罪权贵,后来被贬出京城,但历经磨难终成一代霸主。由此可见,惩恶扬善或许会受一时的排挤,但终会出人头地。”尔东辰眼神坚定,不惧事后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