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宗政羲而又抬眼。
“你……看得甚么?”
“……前朝杂史,”宗政羲边答,忽得一顿,想起付尘旧日在军中也是读过史录的,又翻回到前面一页,递给他,“你也看看。”
付尘接过,就着那页书看下去。内容不过是在燕国之前的前朝旧事,当初南北分裂,尚有楚、陈等诸国林立,史实都是他烂熟于心的,无多新鲜。惟有下方史官言评稍有不同:
……状元登第,虽将兵数十万,恢复幽蓟,逐强敌于穷漠,凯哥劳还,献捷太庙,其荣亦不可及。
付尘冷哼一声,览完此段后便见得下方有一句人为批注:
大凡武臣尝疑朝廷偏厚文臣,假有二人相争,实是武臣理曲。从古言,明德先论于贱,而从政先信于贵。贵者,当为文昌鼎盛之人,而非恃武行凶之徒。
这朱字挤在夹缝之中,犹可看出笔法风流宽舒,却不是宗政字迹。一见这朱红笔墨,付尘便晓得他这书是从何处拿的了。
“……老生常谈,朽不可及。”付尘冷硬评价道,又将卷册递还给他,“这种书你也能读得津津有味?倒不如随我去歇息。”
“即便知道其言嫌恶,也得看看他们脑中到底腐旧在何处,”宗政羲冷嗤,“毕竟燕国已然重蹈覆辙,我还想知道,究竟之后能再摔几回?”
“朝廷中著得此种书、读过此种书的大有人在,不可能没有人发现其中机窍……说穿了,还是自欺欺人罢了,”付尘不屑,“可惜天下愚者为多,帝王百官,又生怕百姓还不够愚钝,再拿言语蛊惑……若非亲临血海沙场,又怎能观得实相?”
宗政羲不置可否,单手敲了敲太阳穴,目色冷寒:“可这知道真相实情的代价便是命悬一线,日日行于刀刃之上……我们,又有甚么说服力令众人观得实相?”
付尘侧转回身,握上他手:“其实,倒也不需把实情告诸众人,不能行,也没必要。只要不有意愚弄瞒骗,令天下百姓安生太平地过寻常日子,不也就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