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罪五,私铸通货,攫取币利。”
“其罪六,僭越皇权,滥行权柄。”
“其罪七,贪赃枉法,收受私贿——”
“禀殿下,此桩桩件件,皆由审刑司及检察署核办纠察,另有何利宝等一干证人纸据记录于案,请殿下明察。”
百官等待上言,心中却忐忑知晓,姜华的这些罪状之中,有的是彼此上下间皆通得内情却看破不说破的,有的却是一贯讳莫如深的隐情。一如当初谢芝猝死、煜王败归等事,种种猜测多藏在心头,却没有人胆敢真的莽撞细究。但今日究竟是谁在幕后操纵势置姜总管于死地,所有人已是心知肚明,若是因姜华一人保全他们自己身上沾染的众多污腥事,他们当然是乐于想见,其中笃定站对了位置的今夜回了家中怕还要拍手称快。
针落可闻的寂静中,呼吸间都是无尽的煎熬,堂下诸人浸于沉默许久,终听得太子敲言落定:
“依律刑过,赐姜卿,剐刑一等。”
百官心中一颤。
头一回心觉这惯常言谈风雅儒润的太子在念及诏令之时也有不一般的冷酷。
第一等的脔割凌迟,是三千三百五十七刀。
纵是知道姜华时至而今必死无疑,而那诸多罪状大部分确为实情,可听至而此,不免已生出了兔死狐悲的苍凉之感,他们又何尝不是个中帮凶。
侍卫闻令不久待,于厅堂之上直接将姜华围拢拿下。后者面色灰败,缓将头顶红缨纱帽取下,又被强制扒了官袍,押送出殿。
这几步路行,众人此时才发觉,当初于御前如日中天的金貂缙绅、城狐社鼠,此时也不过一鬓发尽白的垂朽老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