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尘手捧着碗,暖洋洋的,接着道:“……有时怪不得旁人,也不是别人将刀架在脖子上的胁迫。凡在死前,都是有自省自决的改变之机。”
“现在我不怕死,反倒怕苦了……”付尘垂首,抿唇挤出了个勉强的笑容,又低咒一声,“真他娘没骨气……”
屋里忽又成了鸟雀的歌唱之所。
“怕苦?”
“……嗯。”
青年闻声半扭首过来,那悲戚席卷着令人动容的哀婉、只一眼便点到心肠。
男人想,这哪里是那头孤煞凌然的赤目野狼,不过就是只无家可归的羔羊罢了。
“给我,”说着,未等其回答,修臂一伸,便直接将那碗夺来一饮而尽,沉声道,“你便说了,尚还有自决之机。不喜苦味,就令旁人替你受着,何必要再回头。”
男人眼窝深峻,不苟言笑时总带着凛然之气,哪怕是初识之人也要被这面相骇住几分,不敢言语。可于他眼里,他是污雨骤风中坚无可催的浩然林松,自一开始时,就苒苒茕立在人中。行至而今,与其说是从前阴差阳错的几次逢聚使他此时同他一起走上这无归陡途,倒不如是一开始便存了心拿偏信做赌注,付尘心道,或许他起初便与世俗格格不入,所以连带着而今喜好亦殊异于众人。
“我不会再回头,”付尘站起,躬身持了那药罐,几绺雪丝自身后垂落身前,双目正因日光的投射比往常明亮几分,“殿下……我只是要说,你同他,同他们都是不同的。”
苦涩热液灌于喉中,细细品去,却是同从前截然不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