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青年声音明显弱了几分,虽是不屑,却也忌惮这燕人时寡言时疯癫的个性。
“我也可以不讲什么礼仪规矩,”付尘冷言道,“但凡让我听到你说了这个词,我就同你不客气。”
布瓦一摆头,避开付尘投来的目光,心想着上午仇日来的时候面色虽然是一如往常的寡淡,但就男人在胡羌这么长时间的种种言表来看,话语之间对贾晟已算得上是难得的维护之意。思及二人本就都是燕国来的人,虽说一个是燕国叛将,一个是隐居的山野村夫,身份不搭边儿,但保不齐先前有什么渊源,要么就是凭着这层来属亲近,在胡羌这些时日暗中串通起了什么秘事。
思及此,刚刚被惊骇压下的对燕人的怨怼再起,布瓦朝其不屑道:“我看你这架势,也只能在言语上纠纠别人的毛病的了,察萨虽然呲……虽然不能行路,但他的水平能力到底是有目共睹的,那些复杂的机巧阵型不说,当初破多罗桑托过来挑事的时候都能给平了,也没教我们乌特隆族面儿上难看……我本来见你两月前单挑獦狚时还有几分胆色,昨天那个阵型的平手是察萨有意所为,也没得可说,但你要是真敢跟我动手,你肯定在这儿活不下去。”
布瓦好似突然有了底气,直了直腰,道:“……你可别认不清你的位置。”
付尘冷笑一声,道:“我自然知道你们都是什么念头,但你若想拿这个威胁我,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轻重罢。”
青年声音冷肃沙哑,根本不似年轻人的清脆明朗。布瓦又转首朝其看一眼,那黑发间的大片白丝嶙峋刺目,他恍然忆及青年那日笼斗獦狚时那股子不要命的疯劲儿,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惊惧之余又对这人来历满腔疑惑,但又不敢多问,只道:“你……你多大了?”
布瓦本只是要转个话题,没想着让青年回应他的话。却见这人煞有其事地垂下乌睫,似在认真思索他这随口一问。
就着这个侧面布瓦正好看不到青年左颊上骇人的刀疤,仅能望见一片胡人没有的秀削轮廓,不知为何,他心上一动,没再说活。
“……二十三……也有可能二十四了,”付尘没看向布瓦,只抬首遥望着墙沿紧闭的小窗,道,“……还是二十三罢。”
“也没多大年纪嘛……”布瓦低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