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热度,没有犹疑。
苻昃并未回头,光是听这气定神闲的脚步声,他便知这整个宫中都不会再找到旁人能总有这样的逸致。
苻璇笑了声:“近来春雾冷湿,我儿也不要早早褪去冬衣,以防凉坏了身子。”
苻昃没吭声,只专注于面前的古琴。木色古醇悠厚,并非凡品。
苻璇于侧面挑眉,打量了几眼他的独子,神色认真,目色冷淡,不染凡俗,真真像极了他熟悉的那人。
少年面色专注,心里却泛起涟漪。连日来苻璇相召频繁,有意无意地同他搭话问常,他可不以为是他突然起了要同他好好相与的缘故。
苻璇沉在视线中,不禁问道:“昃儿可曾见过现祭司?”
“不认识。”
苻璇幽幽轻叹:“他避世数载,也当真是难以再寻见。”
“哪里来的老家伙,我怎么会见过。”
苻璇笑道:“也是,论及年龄,他倒要比我虚长几岁,不过若是论起辈分,他怕还得称我一句小叔。”
没理会他的玩笑话,少年将弦调整好,又拿丝绢再擦拭一遍。
苻璇踱步至一旁的坐榻上歇息,打量着房中器物,各式器乐、医书摆放规整,门类颇丰,哪怕是族中最有名望的蛊医也未必有这样齐全的装备。
“你过来究竟有何事?”
“无事就不能过来看看?”苻璇勾起唇角,眉骨下凤目幽浊,若是细看,正是和对面少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棱角,“他也喜欢乐器,只是没听他在我面前奏过完整的曲子,也算一桩憾事。”
苻昃闻言,难得开口同男人搭话:“琴曲只奏于知音,庸者俗人,不过都是听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