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笔在纸上唰唰作响,画了一束绑着大花蝴蝶结的百合。
背上书包走的时候,老头还在睡着没醒,张淙没叫他,只是过去拿走了已经掉在枕头边上的眼罩揣兜里。
下电梯,医院大厅的钟表指向六点半。现在厅里还算空旷,偶尔走几个护士和病人家属,完全没有太阳大盛时候的拥挤。
张淙去交了钱,他可能是今天医院第一个来交钱的?其实也不一定,毕竟没谁能想象到“人间疾苦”到底长什么样子。
掉毛的牛皮信封空了,张淙在医院门口迎着冷风站了会儿,突然发现汤福星这件破衣服的拉环他都拉不到顶。他不禁感慨这胖子几年前没催起来的时候还真是苗条又弱小。
张淙把空信封握成了一个球,扔进了一边的垃圾桶。
“哎。”后面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淙转过头看,是个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头上带了个雷锋帽,穿着一件羽绒服,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
有这么冷?
张淙皱了下眉头:“干什么?”
“我看见你三次了,你都自己来医院交钱。”男人说。
怎么回事?抢劫的?拐卖的?张淙心里转了两圈儿。抢劫不会这么说话,拐卖也不能拐卖他这样的。
虽然张淙到现在胃还是空的,但对面这男的比他矮上一个头,他心里随时随地都窝囊着火气,很自信一爆发就能把这顶“雷锋帽”给揍出去五米不止。
“你家里人呢?”雷锋帽回头看了眼医院,“医院里病着呢?”
张淙不想搭理他,转身就要走。
“哎,你等等。”雷锋帽立马跟上,他声音压低,语速加快,“你缺钱吗?我这有个活儿,保证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