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慈险些咬了舌头。
“你们说婳珠怎么了?上……上吊?”
他从昨日下午就被朱舍人的两个儿子请去了朱家别业小住,几个年轻人烹茶赌酒、谈天说地,今日一直睡到中午才起,草草吃了饭,出发去后山打猎,傍晚在农户借了灶,正要把猎物做成美餐,就听家里人送信儿说侯爷突然回来了。
自始至终也没人通知他婳珠上过吊啊?沈敬慈惊得天灵盖都要裂了。
原来大郎君还什么都不知道,钱妈妈急得一脑门子汗,一着急就更说不清楚。还是一个小婢女口齿伶俐些,捡重点将二姑娘的事说了,又赶紧禀报眼下的急情:“侯爷不肯信夫人的话,只当是音姑娘暗地里逼得二姑娘上吊,方才正厅上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大郎君快去看看吧,不要平白冤枉了音姑娘才好,去得晚了,怕是就要降下责罚了!”
“夫人说了什么话?”
钱妈妈跺脚:“就是二姑娘落水的那桩事!”
这些天府里出了不少事,仆从们得闲就聊八卦,相互交流自己知道的部分,最后拼凑下来,只要不是特别没有门路的新人,都已经把来龙去脉完整弄清了,二姑娘想害死音姑娘早就不是秘密。
“杨姨娘她……”
钱妈妈本想说杨姨娘在旁一味袒护二姑娘,一出口才想起大郎君正是杨姨娘亲生的,这话就没法再说下去。
“反正现在只有大郎君您能在侯爷跟前说句公道话了!”
沈敬慈这辈子,从没这般被人予以厚望过,登时感到肩头责任重大,连婳珠自尽的事都有点能消化了——毕竟没有亲眼得见,只是听说,感官上便觉得婳珠只是胡闹而已。
大步走到正房外的时候,父亲洪亮的声音传出来:“旁的都先放放,你只说,和婳珠闹出这么多是非,到底怎么回事?”
小厮为大郎君拉开朱漆雕花门,沈敬慈停住脚步整整衣襟,挺起胸膛拿出最好的精神面貌,这才继续上前,听见前厅正中央笔直立着的沈婳音说道:“此前种种,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婳珠害怕。”
主座上八风不动的沈延语气不善:“她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