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秋门已被起义军控制,沿途有起义军把守。烽烟过后,地上和壕沟里处处堆积着尸体 ,有羽林军的,也有起义军的,断肢残腿、尸体上的刀叉剑戢构成人间地狱,宽大的驰道上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挥之不去。

赵清姿眸子一沉,心里有说不清的滋味,想起余信说,“权力掌握在庸人手中,将是一场灾难。”

路上奔逃的多是平民百姓,权贵豪强恐怕少有逃出来的机会。

可怜见的,有马车、牛车、驴车算是好的,许多人全靠两条腿,破布包装得鼓鼓的,露出铁锅的半个手柄,拖着身家性命往前走。

男子背着年迈的父母,女子则用一块缝着系带的粗布背起孩子,稚子啼哭,也不能停下脚步去哄。

逃难初期,还能有余粮糊口,到了后期,这些人恐怕要沦落到啃草根树皮的地步。

不知道长安这场战役要持续多久,不幸中的万幸,倘若王全忠所言非虚,还不至于要重现黄巢占领长安的惨状。

李嬷嬷听她描述,好意提醒到,“三小姐还是将身上的首饰摘下来,换身破衣裳。”

他们这马车虽寒碜,但穿着打扮实在有些显眼,人心难测,尤其是乱世中的人心,还是要小心为上。

赵清姿点了点头,取下钗环首饰,装进包裹里。挪到马车边上,小声跟余信说话,“先生,恐怕过些时候,需换下天水碧的衣衫,出了长安,渡渭水,寻一个尚未起烽烟的所在,替先生买身粗布麻衣。”

余信左手抱着那盆虎头茉莉,右手驾车,不见疲态,依旧是神色自若,对着她淡然一笑。

“好,听你的。”余信近来事事顺着她,自然不会拒绝 ,声音也更柔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