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姿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余信捕捉到了她微妙的变化,又不愿唐突了她,于是对舞刀说到:“劳烦扶住小姐 。”

舞刀这才回过神来,将视线从队伍中收了回来,扶住了她,赵清姿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弄枪激动地指着队伍说道,“小姐,快看,是侯爷!”周围人声鼎沸,“燕王殿下神勇”、“燕王殿下战无不胜” “定远侯国之栋梁”……

赵清姿循声望去,恰好与两道视线交汇。她个子不高,但舞刀弄枪却有顶天立地的架势,她们一行人走到哪里,都是格外惹眼。

燕王骑马在前,赵寒声紧随其后,他着一身银色的铠甲,刻意擦拭得如新,涤去了陈年血迹,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银光,倒有几分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模样。

赵清姿眼中有恨有怨,在看见俩人身后的程苏园时,又稍稍平歇。程小姐在铠甲外套了一身缟素,面色更苍白了些,眼神却依然坚毅。

程小姐不知道赵清姿在看她,她目光似在空灵处,不再分给旁人,也不会再如从前一般灼灼地望着燕王,更莫要说赵清姿。

玉门关一役,终究是迟了一遭,她的两位兄长困守多日,誓死不降,等到王师收复失地时,已成了腐烂的尸身。

程家满门忠烈,再无儿郎。从此以后,她要独立支撑家族门楣,在山河将倾时,与她的袍泽兄弟一道挺身而出,如同程家的祖辈一样,将目光投注于社稷与黎民。

周围的群众呼喊着“燕王”,其间夹杂着“定远侯”,没有人提到程小姐。

赵清姿放声喊到:“程将军巾帼英豪,盖世无双。”

她不知道程小姐有没有当上将军,但她就是想这么喊。

程苏园并没有听见赵清姿的声音,那声音很快被人潮湮灭。

“我们回去吧”,亲眼看着程小姐无虞,赵清姿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今日,她还有事情要做。

舞刀弄枪恍惚了一会儿,才明白小姐喊的“程将军”是谁,小姐主动提出要来看王师凯旋,她们还以为是为了看侯爷。

赵寒声没有想过,赵清姿真的会来,他寄回家信,提到了归期,就是盼着她来,即便她依然用充满怨恨的目光看着自己,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