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如今也都不敢想,那一日,若不是我娘拦着我,我还会杀多少人。
我用爹爹拼死护下的银钱,将那些随行的同族之人给遣散了。
那个时候我也没有想过,就是因为当年随意的这么一个举动,竟成了我和迟聘之间,最深的隔阂。
我带着我娘,一路驱车回了族中去。我娘她伤心欲绝,人还未到家中,便已经将一双眼珠子硬生生地给哭瞎了。没有几日又抑郁成疾卧床不起,再往后,不出三月便随着爹他一同去了。
我一个人无依无靠,无牵无挂,做什么都没了奔头,便奔了军中去,日日战场厮杀,聊以慰藉心中苦闷,想寻一个人生而在世的意义。
就在六年之后,我没有想过,竟会与迟聘重逢。
二十二岁,我已经成了这境外君的总统领,这六年来,大大小小的国家,我起兵攻占了五六个之多。
将番地的领域扩大了足足三分之多。番王亲自设宴请我,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他问我:“爱卿刚勇,立下汗马功劳,想要孤王许你什么?”
那日我不大记得我说了什么,我喝得烂醉如泥,驾马从皇宫外的大殿扬鞭而驰,一直飞奔到那战马都已经精疲力竭,半道上将身一摆,便把我撂在了地上。
族中领地多长草,面目向下贴过去,可可以闻见那股能够叫人心安的草腥夹杂泥腥的气息。不过那一日却不同,久经沙场的鼻子告诉我,我闻见血腥。
果然,我在附近的河边,捞到两具身体。一个已经没了气,我便顺道寻了处地界儿将他掩埋了,另一个脉搏微弱,我许是醉的厉害,竟将他带了回去。
自我入军以来,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我只懂杀人,那一日说来也奇怪,看着他那一张文弱书生的面目,却然间动了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