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州这几年来时有贼寇作乱,这些乱民或是东入而来的倭寇蛮夷,或是当地百姓不堪连年的颗粒无收,最终被逼得落草为寇,总言之都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沈孤城三年来派了不少大员去镇压,然而终于只是春草吹又生,始终没有斩断其根源。
陆青弋用拇指抵开剑鞘,漫不经心道:“晋州岁乱,但乱在草寇盘踞,这些人彼此牵制,若是贸然动起手、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节外生枝,那倒还不如顺着这些人的意思先送去点黄金美妓过去。这个节骨眼儿,阿濯,咱们不好多生事端。”
从旁的人听了也皆道“是”。
“也好,那便从晋州停罢。”沈濯转头道,“文征明,你修书一封给苏先生送去,说我们这里正逢突变,只怕要晚几天与他会和。”
蛰伏在暗处许久的狼目光贪婪狠厉,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瓣,许久未露出的爪牙在昏暗灯光底下越发显得森然苍白。
“我已经有些等不及——”
腥咸的海风没带来瀛洲的仙气,反倒先把水汽熏了人一脸,江南多湿,而常年阴暗不见光的牢房更是如此。
沈孤城玄衣加身,微蹙着眉端起身前茶饮入了几口,舌尖味道幽甜,不似西域上供的的茶大方,并不是他喜欢的味道。
牢房内滴答滴答淌水声经由四周乌瓦碰撞后重叠放大,沈孤城百无聊赖地瞥了眼前人几眼,屈膝撑着手臂,玩味似的开口道:“还是不肯说么?”
他视线所及之处,一个柚木做的刑架立在牢房中央,上头铁链绑缚着一个人,这人经过一番刑讯后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乱糟糟的头发垂落在眼前,深深地伤口上凝固着黑紫色的血痂,盐水顺着伤口滴落在地,很快便和他自己的血迹混为一谈,照进苍白飞灰的白光里头。
这人早已经被打得气息奄奄了,而今不过是在用参汤吊着命,沈孤城存心要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来,自然不肯叫人在刑法之下就这么毫无价值地死了。
站在一旁的是两个经验丰富的狱卒,见人垂着脑袋,一直没有说话,旋即从旁提来一同盐水,一手把住桶底,一手握着提手,朝那人兜头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