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他一个手握传国玉玺的帝王,竟还比不上佞幸之名在外、不过一朝权臣的人?

“……陛下息怒。”

沈濯闭了闭眼,低低喘了口气。

他坐在椅子上幽幽开口,神情好像刚从深渊里爬出来的厉鬼,平静得叫人脊骨发凉。

他说:“萧玉案,朕不会杀他,可也不会放过他。朕要他亲眼看着至亲至爱之人一个个在他眼前死去,要他尝尽世间比死还要痛苦百倍的滋味;”

萧玉案抬眼,恰看到沈濯眼底闪着的一丝光。

他听见他说,“我要让你尝尝我当初的滋味,我要你生不如死——”

咕咚咕咚两壶酒落肚,钟停鹤坐在地上叹息一声,一行清泪从脸颊上簌簌滑落。

他行医这辈子,病成什么模样的都见过了,人这一辈子,死了也不过是一卷草席裹尸,好一点的穿金戴银下葬,无论哭成什么模样他都只管拿钱办事,拼尽一身医术尽力而为,医好了医不好都不过拍拍屁股走人而已。

可这一回,他竟然为了一个离死不远的人哭了。

钟停鹤嚎啕大哭。

乌其儿跌坐在他身旁也哭,她眼底失了神,骂也没有力气骂了。

她说阿芙蓉于林惊云,本不是救命的东西,而是诛心索命的鸩酒了。

她眨眨眼,一两个月下来眼里已经哭不出眼泪了:“你知不知道像他那样的人,若是只能活在梦里,倒还不如一剑杀了他来的痛快——”

你以为能在梦里得一点欢愉便就是快活了么?他醒来时只怕更会比现在痛苦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