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便有大臣出来劝阻:“陛下此举,也得顾念皇后娘娘和天下百姓。战火纷扰,东齐底子本薄,若是再因此失了民心,只怕陛下——”
他这话没有说完,给沈濯留了十成十的余地。不多时又出来几个人,声泪俱下慷慨陈词,漂亮话说了无数,字里行间皆是要沈濯收回成命,不可滥杀无辜之语。
一下子好像又回到当初刚登基的时候,他左右身旁除了一个林惊云和一个陆青弋外再无旁人,万丈高楼凭空而起,他端坐在世间最高最冷的地方,原以为从此往后没有人敢对他说一个“不”,然而俯瞰众生时却只能看见这些人明里奉承他、爱戴他,背地却撕开面具嘲讽他不过是侥幸上位;乃至于后来这些人连装都不肯装,直接当着他的面大肆嘲讽。
脑子嗡鸣了许久,好半晌,沈濯忽然听见殿下一个浑身雪白的身影出列拱手,朝他笑道:“其实陛下也不必如此急着杀那些北野余孽。”
沈濯看着沈孤城的身影,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
半晌他缓缓开口:“……安王这是何意?”
后者似是没差距到他的目光,仍旧气定神闲道:“东齐之中,若论谋略韬略,只怕还没人能比得上摄政王。因此臣想,陛下与其因着一时冲动酿成大错,倒不如——”
果不其然,摄政王三个字一出,哗然如菜市场的朝廷登时安静下来,众人纷纷看向站在殿中央的沈孤城。
沈孤城:“倒不如先去问问摄政王。那位如今还在宫里养病,想来若是他的话,陛下总该能听进去一些了。”
大殿内鸦雀无声。
沈濯面色苍白,刚要说话,便见李怀瑾从他身侧走来,覆在他耳边低语。
“陛下,方才钟太医着人来报,王爷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