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弋皱眉思索片刻:“如今攻下北疆过后,国内不安稳,兵力薄弱,应是边疆事最急一些。”
林惊云摇摇头,他用指尖沾了点茶盏之中的残茶,在桌上划了两道水痕。
陆青弋不由得探头去看。
如今天虽冷,这些水痕也不过片刻便会消失,还没等陆青弋看出什么门道来,那两道水渍便已经被风吹干了。
他耳边响起林惊云一贯的清冽声线:“当务之急,最要紧的不是东齐三年征战,国库空虚;也不是内有水旱两灾,门外西沙虎视眈眈。”
陆青弋忍不住问他:“那究竟是什么?”
“是皇权。”
林惊云收回手放进宽大袖袍之中,又不住弓身猛咳起来,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
他这模样实在骇人,饶是视他为死对头的陆青弋也忍不住起身一遍一遍去拍他的背:“你可别真的死了,只怕到时候阿濯一伤心又要杀许多人泄愤。”
林惊云唇瓣上挂着一抹血丝,好半晌喉间痒意终于有所收敛,他顶着一脸苍白向陆青弋道了声谢。
“陆将军。我知道陵秋他性子偏执,心思又狠。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像信任你一般去信过其他人——便是我也一直被他猜忌。”
“我佞幸之身必然是活不久了。”林惊云缓缓道:“可我死后他身边不能没有值得托付的人。”
他抬眼看向陆青弋,而后直起身。
他如今久久缠绵病榻,整个人若一张薄薄白纸,乍然看他站起,却好像立马就能被风刮走了似的。
陆青弋整个人僵在座上,他似乎能隐约猜到一点林惊云想干什么,但这个念头一出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