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如今狼狈的厉害,耳边碎发尽数散落在耳旁,连束发用的玉簪也歪歪斜斜,大有即将掉落的势头;他身上一袭雪白衣袍因着路上污泥践踏,更是因着一步一叩首,山上旁枝斜出,他衣衫上好几处都被这些尖利的枝杈给划破了,现今早已辨认不出先前模样。
沈濯站在他后一步台阶上,趁着面容,眸色深深竟看不出是何意。
其实林惊云也知道,即便沈濯如今肯开口为他求一声,只怕心底也并非真便如此想。
——他母妃和阿瑞的死,永远是横在两人之间的一根尖刺。
林惊云深深俯下身,缓缓闭上了眼,他这一路来声音依然有些嘶哑,额上因着叩拜大礼而渗出了殷红血迹,一路蜿蜒在台阶之上。
然而他却仍旧从容不迫,挺直了腰背清声道:“愿娘娘此后不论天涯不论咫尺,皆能护佑陵秋,愿佛渡他。”
林惊云说着,深深垂下头,额头碰在青石板之上,再抬头时,石板上留下一小片血色。
他撑着膝便要起身,然而跪久了眼前又些许发黑看不着东西,耳边也嗡嗡作响,林惊云踉跄了一下,好容易堪堪顿住了身子,却听得膝盖处一声脆响,登时脸上一百,疼得直至弯下了腰去。
沈濯停在台阶上转身看他,却并不言语。
这股疼痛来的虽是突然,但他太熟悉自己身上的这点旧疾了,便仍旧只是停在原处等这股阵痛熬过去。
然而林惊云却不曾想,这股疼来势汹汹,等了小片刻竟丝毫没有消退下去的意思,反倒是愈发钻心的疼。
如今他脸上已然没有半分血色了,整个人苍白单薄如白纸,豆大的汗珠自他额上滑落,几经周折最终掉落在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