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年以来,林惊云将他身上傲骨尽数剔除,如一只被打断了脊梁的白鹤,他不再违逆于他,不再高高俯视于他,乃至于最后终于臣服。
然而虽是如此,沈濯却仍旧只觉得他一切的温柔以对,背后似是都夹杂着些许不可告人之隐秘,乃至于他伸手去抓时,什么也抓不着什么也看不着。
只是即便如此,哪怕真的是一场梦而已,他也只怕会甘愿沉沦于其中。
他将在这场梦里,站立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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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云一觉悠悠转醒,甫一睁开眼,便见小皇帝兀自站在长廊底下,手足无措,看他朝自己这边看去,竟仓皇地垂下头别开脸去。
林惊云不由得笑了一声,朝他招了招手道:“陵秋,过来。”
沈濯听得这一声唤,只得依言走过去。
他这一觉下来,外头已近黄昏时分,缸里的冰早已化作了一滩冷水,只是还冒着丝丝寒气儿。
林惊云拉着沈濯的手腕,将他按在自己身旁。
今日他神色不错,连姿容都漂亮了几分,甫一笑起来竟不似人间物。
他道:“小皇帝如今来这里,可是贪凉来的?”
林惊云不问政事,不问国事,成日里只会拿几句话来调笑沈濯,其他的几乎缄口不言;沈濯有时也会刻意来拿棘手事来烦他,林惊云也只是略略点他几句,便不肯再多言。
沈濯眸色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