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失的一魂一魄还归位不久, 但白咎这张熟悉的脸已经在应春晚的记忆中无孔不入。
一时间作为应家小辈“应春晚”的记忆,和百年前作为家主“应凝”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借着曾经的梦境逐渐融合。
他的眼神慢慢清明起来, 也因为神志回笼,身上的疼痛越发强烈明显。
白咎说完这句话, 微微偏着头侧过去,刚好能让应春晚看不见他的猩红眼角, 与应春晚食指交缠的手松开,缓缓附上他的额头。
不
许多记忆像是挣脱了蛹的蝴蝶一样分散开来,有他在东山和白咎初见的时候, 白咎站在他面前说“这才有趣”的清朗模样。
有回到应家后,把父母灵位诵经送进宗祠, 白咎由远及近,牵住他的手, 拂去他落下的泪的温凉触感。
也有他尚无知无觉, 在百年后应家后代的家中见到那个漂亮的冷冷淡淡的师公的一眼万年。
和他一起歇在客房, 歇在套间,萦绕全身的淡淡焚香味, 微凉但舒适的颈窝, 剪短大半但仍旧如同银瀑一样的发丝,闪着笑意的淡淡眼眸。
他不知道白咎在他痛苦哀嚎的那些日子里,是压下怎么样的情绪,才立下决心禁制住他所有关于自己的回忆。
他哪怕只是想象, 都觉得难受到难以呼吸。
有谁会心甘情愿让爱人完全忘却自己,只剩自己一个人沉沦在这段纠葛中。
那位漂亮师公每次与他视线交错时, 是否会有溺水一般的闷疼的感觉?
白咎是抱着将曾经的一切消弭于因果之中的想法, 将他送离应家, 远离自己,再也不想起这些。
解契可除因果,但这因果一旦一除,他和白咎就算是真真正正的陌生人了。
百来年的过往消于一旦,因果归位,一个是隐居于东山的神祇,一个是父母双亡的伶仃孤儿,他们是从来没有相遇过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