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羕一宿未眠,于两人前来时,将太子心意告知,并托二人秘密将唐昱送离宫外。最终言议完毕后,留其在宫中用过午膳,便私下放行,重归外途了。
马车自宫门悠悠驶离。
“……我的徒儿,为师可得告诉你,我们只负责送你一程,却不是陪行,别混淆了……想先去哪儿,告诉我。”
隔着马车帘子,男子慵懒哑砺的声音轻缓送入耳侧。
车内摇荡,只有马蹄带节奏的的踢踏声显著。
唐昱坐在宗政羲对处,有些恍惚,又有些事到临头逐渐褪色的激情:
“……徒儿想先去襄阳。”
“为何?”
“听说师父的故居在那儿……徒儿想去看看。”
“哼,”付尘嗤笑一声,懒懒扬着鞭,“……好小子,我瞧着你不是想看我当初住哪儿,是想叫我也跟着驻足留恋一番,再陪同你一路?”
“……师父英明。”
午间阳光蕃盛,浅浅在男子素面上覆上一层金黄的光晕。
付尘仰首瞧了瞧那正悬赤日,觉得恍然熟悉。
似乎无论有多少年人事更迭,那烈日都不肯变动作改。他从前觉得不平衡、失公义,而今再看,故人尸骨皆消,音迹渐灭,也惟有这曾同处一下的日色可供怀恋追忆,提醒着从前的人、从前的事。
如果一直挂念,确乎扰动心神。可若彻底忘记,又是难以挽回的憾事。
“……你爹行事也是风风火火的、不喜欢拖延呐。”
唐昱颔首低言:“我也没想到父皇那么容易就答应我了,毕竟牵扯社稷……徒儿、都觉得儿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