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深深俯首:“……儿不孝。”
“朕,给你赐一平民姓罢,”宗政羕垂眸,“……红尘江野浩荡远阔,是为‘唐’,便作唐罢。至于这名,是朕同你母亲给你取的,就莫改了。”
唐昱叩首又道:“……儿改宗易姓,实为不孝重罪,无可饶恕。”
宗政羕无声吸了一口气:“朕给你改的,不算你的罪……祖宗要罚,也该来罚朕,同你无关。”
唐昱抬首,道:“儿臣最后仍有一心愿,不知父皇可否成全。”
“皇儿且言。”
唐昱道:“儿臣知晓父皇同母亲生前感情甚笃,此前许也因儿臣之由未纳后妃。这些年于宫中,父皇身侧并无照看侍奉之人。即便论说皇家事,这来日皇位延续之事,也离不开父皇子嗣延续。”
宗政羕浅笑意定了定:“……皇儿该不会是从朝臣那里听得了甚么闲言碎语罢?”
唐昱仰首凝眸:“朝臣关心皇位延脉之事,儿臣只关心父皇是否怡悦欢欣、享常人所享的天伦之乐……不孝之子,但有儿一人足矣。儿臣也寄望,能有继母弟妹侍奉父皇左右。倘若母亲在世,也定然同儿臣所想为一。”
“……朕知道了。”
“父皇肯答应么?”唐昱又低了低头,“……儿臣也走得安心些。”
“但由缘分天数的事,朕虽揽重权,亦不愿强求。”宗政羕半遮目道,“皇儿今夜暂回去好好歇息,朕替你安排他务。”
唐昱半忧半喜,寡兴而归。
宗政羕低首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身侧又有人悄悄靠近:“时候不早了,陛下可要熄灯就寝?”
“佟秀,”宗政羕眯起倦目,撑力道,“朕……吩咐你去做一件事。”
翌日晨起,付尘同宗政羲一齐相会了前夜参宴的赤乌将从,苻昃一如往常随意打了个照面,但邀两人来日到逻些再行长叙。重逢故人之后,二人方回殿中拜见了皇帝,一方面介绍沿途所经国度,另一方面也建议商贸往来,互通有无等杂事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