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宁味停步回眸认真看了她一眼,很是不解:“罗衫当值时,我出来,你睡着了。”
云裳一哽,好气又好笑,只能委声哀求:“娘娘啊,您就听奴婢一言,回去睡了吧。”
宁味眸中映着满天月华对着她,云裳不由得呼吸一促,就听她狡黠地吐了两个字:“我不”。
云裳愣在原地懵了神,再看就发现宁味已经走进了游廊。
得了,今天又得守到后半夜。要说她们家娘娘什么都好,就是一条极喜欢夜游赏月,还不许人跟着。
蓬莱宫因此建了不少高台,好在左右是自己宫里,有侍卫把守估摸也出不了什么岔子,云裳想琢磨便端着茶盏进了屋子,准备给宁味备上一壶好茶候她回来。
仲夏夜里月亮又大又亮白玉盘似地挂在天边,少了烟雾缭绕显得格外通透明亮,月光铺满地如同秋霜一般。
夜晚的风凉与白日的闷热截然不同,习习吹来只让人神清气爽,宁味被这夜风吹得心旷神怡,穿过抄手游廊闻到了些许荷花清香,十分惬意地抬起手臂任由夜风拂袖。
本是绝好的气氛,忽听到几声细微的嘤咛声,只因夜深人静这声音显得极为明显。
她顿住脚步寻着声音一路走过去,寻到了后院的一处墙角。
月下,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缩在墙角,怀里抱着咕噜,正用手给它揉肚皮上的白毛。咕噜显然很习惯这少年的抚摸,四肢大张时不时发出舒服的声音。
少年听到脚步声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女子。
她不过碧玉年华,身上裹一件银色蹙金流水纹鸾尾长裙,三千青丝飘散开去,通身没有其他饰物,只头上一根白玉发簪松松挽着头发。
眸下无尘,脸上颜色甚好,却没有一丝神态,高贵冷淡得让人不敢亵渎。
“你是谁?”宁味眨眼出声问道。
少年还未答话,咕噜倒是先一步从少年怀里蹿出来扑到她身上。
宁味顺手接住它,垂眸温柔地摸了摸咕噜的大脑袋。
那猫用脸亲昵地蹭她的手背,委屈巴巴看着她,喵呜喵呜向她告状。
宁味试探地按了一下咕噜的身体,它吃痛,发出凄厉的叫声。
“受伤了?”宁味问了句,咕噜通晓人性一般往她怀里钻了钻。
宁味脸色立即沉了下来,抬头目光冷冷刺向那少年,少年受惊一缩身子,立即摆手解释:“不,不是我伤得它,是它引着我来这里的。”
方才少年和猫都缩在墙角阴影下,宁味未曾看清楚他的样子。
刚才他一着急身子前倾,整张脸这才都露了出来。
稚嫩的脸蛋上除了一双瞳仁分明的圆眼睛没有一处是好的,青紫遍布伤痕累累,看起来十分狼狈,这会因为紧张恐惧,嘴唇微微哆嗦着。
月光下少年那双紧紧盯着她的浅色眸子流光四溢,神色竟和怀里的咕噜颇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