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余之事,自然也包括了他自家的混账小子,说到这,范勤只纳闷这千载难逢的救驾机会他怎麽没扑上去。别误会,范勤可没颗歹毒的老虎心,更没有那等程婴那等以子护主的赤胆忠心,他只不过觉得,错过这次机会,他那宝贝儿子非得扼腕叹息三天不可。
暗叹一声造孽,范府尹忽地想起了远在三条街外的廖相爷,大有同病相怜之感。
一行人明火执仗匆匆离府,衙役俱是神色惊恐,有几个打哈欠揉眼睛的,明显也是从被窝里给人拽起来的,仍是睡意未消。待到街口,范勤定下心神,拭一把额上涔涔的冷汗,拉过主簿和师爷二人,压低声音道:“你们今晚处理得很是得当,若是能平安度过此次难关,日後少不了你二人的好处。肖庆九,你跟我带人赶赴越莲湖,和那边的留守人员一同展开搜索,一切行动以苏统领的指示为准,别擅自做主。钱珏,你马上去联系任将军和十三城门司,申请全城戒严,不管情况怎样,不能让刺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溜出越春城。听明白了吗?快去!”
范勤慌而不乱,饶是重重惊骇之下,指令下得仍是清晰明了,没想到此言既出,肖钱二人俱都不动,范勤皱眉,“哪里不明白?”
“可……可任将军不是失踪了吗?”钱师爷好生疑惑,大著胆子问道。
“你──”,范勤气结,这种人是怎麽混到师爷位子上来的?他耐下性子没翻白眼,“是京都手备受统领任炜方任将军。”
“是。”师爷大感惶恐,连道自己昏头,忙寻了匹马飞奔离去。
而那肖主簿却微笑著将范勤拉到一旁,用较他冷静不止三分的语气道:“府尹大人,咱们不能太尽力搜人了。”
范勤瞥一眼不知所措的衙役们,心下打鼓,肖主簿和钱师爷都是他亲自挑选的,虽无异能,对他却是忠心耿耿,且听听他的理由又何妨?
肖主簿没有让他失望,略一沈吟後低声道:“听说刺客是廖编撰的亲随。”
范勤脑门突地一跳,他能在这府尹之位上做这麽久,靠的就是在几大势力间一碗水端平,谁都不亲近谁也不得罪,哪里有了冲突还得负责和个稀泥,今日之事,若是他真那麽倒霉逮到了几个刺客的同党,岂不和廖相爷结下梁子?范勤斟酌下相爷倒台和自己丢乌纱的速度差,赞许地拍拍肖主簿,“还是你考虑得周详,这样,我带人去接太子,你去相府走一趟,将我们的难处说与那边听,有贼人混入相府固是大不幸,相信相爷还是能体谅我们这些下头做事的。”
肖主簿两厢一考量,觉得没什麽问题,领命离去。
只是路过京都府後门时,悄悄向墙角打了个手势而已。
未完待续
第十章(2)
待范勤与任苏二人汇合之时,寅时已然过半,京都府再次体现出了其惊人的低效,作用之大甚至让多次与之合作的任炜方都为之讶异。待禁军拨出一队人护送太子回宫後,这一点就体现地更加明显。苏宝生毕竟缺乏经验,不明其中关窍,惯与高层打交道的任炜方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浓重的阴谋气息。
纵是如此,他却未加表露,微微冷笑後便任由衙役们一次次地汇报“缺船”“光线太差不能视物”“军士不通水性”,一边仔细观察著苏宝生的反应。一个好友重伤,另外还有两个生死不知,原本就暴躁的苏宝生此刻急火攻心,劈头盖脸地训著军士,任炜方暗暗评估,料想禁军中层将领或有被买通的,这大统领却因为太过耿直被对方排除在了笼络名单外。
今夜的情况於家里颇为不利,老爷子常说他敏锐有余,应变不足,是以任炜方行事时慎之又慎,范勤一心想让他和苏宝生担责任,甚至接了押人犯到大理寺的苦差也不愿留在现场。他却岂能让对方牵著鼻子走?既然苏宝生如此热心找人,任炜方自是不反对让他领个首功。
从个人来说,他倒是很欣赏这刚直的年轻人,对晖儿的关心也很真诚。
可惜了,和沈家走得太近,倒霉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