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吉轻轻推开疗愁递上的伞,见山中樱花正开,重瓣相叠,他只身而去,此番正是那: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转眼便是五月,京城抓了一批人,其中不乏协和门事件后提拔上来的新贵。他们中有好些是易家势力埋的线,故意顺应皇帝得到赏识重用,没少结党营私,但皇帝年少根基不稳,只要这些大臣表面听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威夷王之事后才发现危机重重,有多少朝政军政要务漏了出去,皇帝下了狠便抓了一批人起来,谁也没想到其中竟还有阁老孙磐晋。
孙磐晋与威夷王确实有来往,但都是些不要紧的事,只一件他动用眼线关系透露玄亲王行踪给威夷王换取之后的政治筹码,又假借熠王命令劫持老夫人们见机行事,只看哪边上风便跟着哪边压筹。事态平息后,他怕东窗事发,动了玄亲王,皇帝肯定饶不了他,就意欲暗杀威夷王来个死无对证,再嫁祸颜炳阂。只可惜颜炳阂早得了风,禀告上谕,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孙磐晋在狱中见了颜炳阂,笑他也要完蛋,他这种墙头草肯定和威夷王有来往。颜炳阂只道,孙错在两处。一是不该动玄亲王,二是不该动校事府。这两样触了皇帝逆鳞,再回天无力。颜炳阂乘机上奏致仕回乡,求个功成身退,安稳晚年。
这日,彼薪坐在紫宸殿中让宫人把羽扇转大些,皱着眉将一本折子丢在流复面前,然后搓着手点着那折子对流复道:“你瞧瞧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临朝则多羸形倦色?朕是睡着了是不听他们启奏了?说这话该叫拖出去廷杖!咱们收拾收拾赶紧去行宫待着,听他们聒噪便是傻子了。”
流复拿过那折子翻了翻,险些笑出声来,便摇头道:“他这话呀,也不假,我站得前,瞧着你眼皮子直打架。”
“你哪里笑得出来?这有一大半是你的功绩!说了早睡早起,你也不肯,大半夜的捣鼓来捣鼓去,写写刷刷的。明知道你在眼前又搂不见,我怎么睡得香?再熬夜便要心悸死了!”彼薪拉了流复的手往胸口上放,让他听那心跳。
“少来,我睡得晚却起得来,我是睡不着学些外域典故。倒是你,一天天睡不够的,夜里少折腾一会才是正经的!”流复抽了手,红了耳根道。
“单是我一人折腾的起来?该是你去和御史台的打官司,免得我被单拎出来骂。”彼薪本就不满夜里流复还分心别的事,那一会儿的功夫还不够床笫上翻腾的,他还抽了时间去干别的,就拿气话堵他。
流复那脸烧得发烫,咬了唇又不看他,摆弄着手里的坠子不说话。
“主子,该喝补中益气汤了。”幺客端了碗汤药进来对流复道。
“瞧瞧,好容易断了药罐子,就因为着你,我又要喝这苦兮兮的玩意儿,现在你还拿话来气我,当我白疼你一回了。”流复气得端了那汤喝不下去。
彼薪哪有不疼他的?便心软下来,告饶道:“只当我说错了话,好复儿别恼了,我也同你一块喝。”说着就要替流复先尝。
流复拿远那汤道:“你不知道肾元虚亏不能喝吗?”
彼薪被这话激了还能饶他?扑上去就按了流复挠他痒,引得流复连连告饶,最后笑着缩成一团挤在彼薪怀里。
“人参,当归,原就是我熬在鸡汤里的药材,现在又单给我开这一份药,你和太医院的说说,能免就免了吧。”流复对幺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