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玠同她相处已久,如今也算见惯了大帅说风就是雨的德行,轻易不会被吓着。二人在屋顶上站定后,他取出两只手帕,垫在瓦片上,拉着安惟翎一道坐下。
他抬首望着一轮明月,“虽然是我的院子,可这屋顶我还是第一次上。此地赏月,颇有些趣味。”
安惟翎双手撑在身后,和他一道仰头望月,“你打小就是圣人,出格的事从来不沾边,这样坐在屋顶赏月,于你自然是新奇有趣。”
“圣人?”袁玠失笑,“且不说我本就没能成圣,如今栽在大帅手里,连做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都难,更遑论圣人。”
安惟翎假作蹙眉状,“什么叫栽在本帅手里?本帅哪里强迫你了不成?”
没有“强迫”?当真是睁眼说瞎话。
不过虽是“强迫”,却也是愿打愿挨,袁相爷轻笑道:“是我心悦大帅,甘之如饴,认栽。”
他音色轻柔无比,甫一出来,霎时间伴着夜风消散,只留下缱绻的气息脉脉流转,和月华一并融化在画廊檐角叮当作响的铜铃上。
蝉鸣较白日轻缓,燥意褪却七八分,热浪裹挟的困倦黯淡下去,二人被带了雾气的微风吹着,通身清凌凌的,只觉在夜晚熹微的光晕中,身旁人的轮廓轻灵得近乎透明,浸润漫天的月华和星光,古今万物,世间生灵,无一及得上眼前人来得美妙。
相府占地颇大,袁玠的卧房梁子挑得高,他们坐在屋顶上,近乎能俯瞰整个相府。
安惟翎指着南边若隐若现的一片波光,“说来我在相府混了这么久,却从来没仔细看过你这儿的湖。”
袁玠转头望她的侧脸,“明日带你看看?芙蓉开了。”
安惟翎笑道:“不怕我填了你的湖?”
本帅可是有过光辉事迹的。
袁玠想起周赟家的湖,莞尔一笑,“看你高兴,大帅想填便填。”
安惟翎把撑在身后的手收回来,摇头道:“这湖又没招惹本帅,好端端填它作甚?只一条,你这湖心少了个亭子,冬日赏雪不便。”
他轻笑出声,“还没到七月,就想着冬日赏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