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临近,较近的那家华人超市在门口摆了一个硕大的粽子模型,许多居民在蹭空调的同时跑去合影,顺便与粽子赛头围。
姚岸左手提着容量不小的矿泉水,走到门边已经快喝了一大半,仍旧补充不了他额头脖颈乃至全身淌出的水分。
难得能在一个汉语密度这么大的空间里待一待,尽管都是为了在烫脚的地面上保持最利己的恒温,姚岸还是从那些寒暄的只言片语中感受到一种难违的亲切。
“……昨天38度,我在屋里坐了一天居然觉得还好,这他妈都过得什么日子啊。”
“本来打算去室内泳池避暑的,可人门口早立牌劝退了,里头完全爆满,别说游了,能站着都不错。”
后边两个带着口音的男人在闲聊,被姚岸当作背景音,他又灌了一嗓子矿泉水,隆隆地感受着空调,才算缓过来一些。
他其实喝不惯这里的直饮水,总觉得跟家里味道不同,还带一股子肥皂味,而姚见颀吃东西向来比他刁钻,只是所有的刁钻都在日月里熬成了不得已的习惯。姚岸不想让对方平白费心,总是趁着对方不在的时候上街买矿泉水,好些时候就这么打发了。
正放空,后脖子忽地一冻,蛇似的一条冰倰倰贴上来。
起初他没动,以为是杜老奶奶,姚岸搬过来之后经常和她照面,包括在超市蹭空调,语言不通却十分融洽,只不知对方看待自己为何总满眼怜惜,动则施以抚爱,对亲孙子似的,姚岸一度怀疑姚见颀在人跟前编了什么故事,苦于证据无凿。
“哎!”
姚岸呐了一短声,因为那沁凉的原来是只手,毫不客气地在他颈侧摊平,收拢,指甲于喉结处轻轻搔了一下。
还能是谁,姚岸回眼,只不过先于那人涔涔的眼睛的,是一个冒着白气的雪球。
“给。”姚见颀说。
两人蹲在一个水平线上,姚岸没忙着接,而是扬起脸咬了一口。
“嘶——”冰了牙龈,姚岸抿嘴道,“什么时候来的,没点动静。”
雪球上的咬痕很快在烈日下消泯,淌下来的糖汁漏进姚见颀指缝,他依旧支着手,说:“比你早到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