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岸抢捉过他的手指,睁开眼的瞬息,与他对视的,是一张过于秀美的、备受爱情摧残的容颜。
流下眼泪的那刻,姚岸终于知道,这其中没有负罪,没有让步,没有不可饶恕或者言不由衷。
这其中只有爱。
四月,开出猪牙花,五月六月落了濯枝雨。
七月吹黄雀风,姚见颀的成绩没让任何人失望,顺利申请到语言学校,通过面试,递签。
八月是雁来月,拿到临时签后,搭乘飞机,前往法国。
于绾才将床笠的一角套好,听到行至门边的脚步声,停下了动作。
姚岸始终站在门外,将屋内环视一圈,空气中有淡淡尘埃,硫酸纸包好的油画背光而立,插座拔光,单向历停在今天。
“走之前,他好像去你屋里转了一圈。”于绾说。
姚岸一个字一个字地消化,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他说了什么吗?”
于绾摇摇头,俯身将最后一方床角也包上,彻底将这间屋子的时光封存。
粉红豹在那里笑着看他把二楼卧室翻遍,姚岸站着,一无所获。
他确信姚见颀来过这里,不然周遭的空气不会这么有温度,甜蜜又辛苦万分,尽管很短暂,尽管它正在流失。
除此之外,姚见颀没留下别的东西。
但是一定有什么被他带走了,姚岸想,也许是一部分我自己。
身体一停下来大脑就开始转动,为了不让回忆过载,姚岸从厕所拿了清洁剂往窗帘上喷,用一次性牙刷将上头姚见颀不小心划上的铅笔记号一条条刷掉,整理衣柜,把那些年深日久早就混淆了物主的衣服重新归置,清扫书桌,拿出两枚古城买来的同心锁,而银色的表皮已经肉眼可见的哑锈,字迹发黑,一个姗姗来迟的劣质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