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一场大雨,姚岸浑身湿透地骑自行车回来,在门口把上衣脱下,拧干;姚见颀翻阅画册的时候食指划破了,一线血迹氤氲,被他含在舌尖,尝到铁锈味,也像霉;康子的胳膊断了,绝口不提怎么弄的,养了一整个没完没了的暑假;最后是颜怀恩和颜沐春回来了,带着癌症的定义,和“不符合手术指征”的通知。
颜怀恩将家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一切未改变,窗明几净,鸡鸣喧喧,他给颜沐春的摇椅垫上绒毯,扶他躺上去,提前迈入秋天。
姚岸走到门前,依旧不知抱着何种心情和说辞,是姚见颀牵他跨过门槛,颜怀恩从厨房出来,刚倒完药渣,像最初的面见。
“你弟弟是不是今天到?”
那时颜怀恩这么问姚岸,在他还没有完全接纳这个事实的时候,颜怀恩就促他接受了,比他还懂他。
“你们来啦。”颜怀恩将瓦罐置于瓷台上,小小一声清响,漾开涟漪。
他对他们笑,毫不意外,毫不例外。
“怀恩哥。”姚见颀自觉地喊。
“欸。”颜怀恩走到他面前,手掌在姚见颀和自己之间比了比,“你是不是长得太快了?都到我鼻子了。”
姚见颀摇摇头:“是你长得太慢。”
“好吧。”颜怀恩笑着,望向姚岸,“你弟弟真诚实。”
姚岸在他的笑颜上找不出破绽,却很难回应,只好紧紧闭着嘴。
颜怀恩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这副样子,都分不清咱俩到底谁惨了。”
“……”姚岸噎了噎。
姚见颀把姚岸的手指节节松开,完全抽离之前,说:“我去看颜老师。”
他走进另一扇门,留给颜怀恩更多倾诉和失态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