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这夜还未结束,天光还未亮,她要搭上末班车,继续白天未说完的话。
“那时我好似是一只宠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陪他吃饭睡觉,打发无聊。没错,他供我吃穿用度,供我上学买衫,但那只是他的假仁假义。”
“我很早就知道他贩毒,于是偷了粉藏在身上。车子过境时遇到边警,魏秉义下车同人火拼,我就藏在车后座……那时我想,就是被子弹打中,我也要逃。我天真的以为只能要逃离他,一切就会结束,但其实,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我弟弟才十七岁……那群人给他打毒针,把他锁在屋里几天几夜,不给吃不给喝,他受不了,爬窗跳楼自尽……我妈躺在医院里,氧气管被人拔掉。再回到安城时,我已一无所有。”
也许在逃跑之前,她尚存有幻想,现实让她相信恶是无穷无尽,永不能被救赎的。恶人要做,就会做到绝,不留一个活口。
魏邵天摘下耳机,黑暗中她在饮泣。
“早知会是这个结局,我宁愿他报复的人是我……边警搜到白-粉时,他就该一枪杀了我。他放走我一个,又害死我全家,是想我受尽折磨,一辈子背负罪恶活着。”
一天时间,她带他看过自己的一生。
这世上,他没见过比她还要坚强的女人。
终于,他开口,“我想他爱你。”
“我不信。”
他根本就没有心,又怎么可能懂爱。
“在城寨的时候,魏秉义总是同我讲我阿妈的故事,他给我看一张相片,上面的女仔眉清目秀,他说这是我阿妈,但我知道不是。我阿妈从没跟他在一起过,很多事,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
他用指腹擦掉她脸上的泪,“照片上的人是你。”
宋瑾瑜哭得更凶。她知道这便是理由。因为那个故事,她也听过。
魏秉义的一生何其精彩,写成剧本能卖个好价钱,拍成电影绝对卖座,只是他偏偏编排了最烂最蹩脚的那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