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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恨 雪埋柿 798 字 2022-10-17

“嗯。”

入夜,我见到了那身礼服。也曾想过,穿上后对她挤眉弄眼;也曾想过,偷出去交给梁山泊保管。我对她,是无穷无尽的愧;对山泊,则是无休无止的恨。一切发生得太过轻易,莫名其妙相识,又轻巧无比相知。

不过这本就是个急促的时代。回个头故人便面目全非,再转回头新人已成故人。在书院过久了,每天最愁的只有考校功课,叫人逐渐忘却北方确确实实时时刻刻在死人。自己人,敌人,父亲,儿子。白骨一天比一天高,不知何时自己也成其中一块。爱似乎很难降临,但也让人更多更急迫地想要抓住它。

爱就像生命、像你我、像一切,来得快、去得快。

在这个时代相爱就是抓住捆绑另一个不幸的人与你共同经历痛苦。

不知何时起我便日日睡前做好明日死的准备,第二日晚上心中生出劫后余生的欢喜。没有一天不是这样渡过,因此我觉得再没有比活着更加美好的事了。爱恨别离——

总比死了好。

再痛,总比死了好。我举烛一寸寸照过玄色滚金的婚服,窗外促织叫得凄厉。

逼近了、拉远,再逼近、再拉远。我的影子投在上边。铜漏声声,滴落的声音仿佛星汉西流。

我一阵阵发晕,实在想不明白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烛台摔落在地,我静静等候一场火将婚服纱帐屋宇通通烧作一把灰。烛泪淌到地上洼成一块扣不掉的疤,我眼睛几乎一眨不眨地注视它烧到底、灭了。什么都没发生。

这下子轮到我淌下泪来。

我爆发惊人的惨叫,抱着脑袋嚎啕。马府灯火点点亮起,更多蜡烛与我同时大哭,悲鸣直冲云霄、月光都为之震颤。爹赶来问我怎么了,娘将我抱到怀里。

“什么都没发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