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又揍了几下,力道之大、让人不禁怀疑先前此人是否装病,我只觉下半身连臀带腿一动不能动了、不知是否破皮流血。
他让我认错,我咬了牙一声不吭。打小喊的饶命还不够多么,他又何时因我几句求饶之语心软了?
眼前一阵阵发黑,剧烈疼痛如江涛般将我埋没,像是每一条骨缝中都扎了密密麻麻的粗针,使得血肉一点点离体。依稀听得娘哭着跑近,抱起我的上半身不让爹再打。然而爹只管打下半身,娘如此一来,叫我蓦地没了支撑、下半身着地愈发疼痛。
娘啊,你总是这样。你越爱我,我越疼。
昏沉间只觉变作一叶扁舟在凶浪浮沉。世上之事、之人皆遥远又缥缈,天地都是黑的,所处之地望不见四周尽头。
然而此时恰有一人脚踩莲花破空而下,他浑身散发柔和的淡白。浓黑发丝披散,如墨笔画就;皓白双腕微露,如秋月化成。
死寂中的唯一活物。他自天际而来,奔赴我这叶破烂无能的小舟,然后被风雨摧残。我终于如孩童般嚎啕。
亦可另立一份产业,亦可效卓文君与他私奔。
我头次恨自己不能为女子,尔后又觉这是一种傲慢,女儿家的艰难处境、岂是我能比拟的?
爹说他不介意我在正妻外另有娈童。
断袖这件事,有妻叫风流,无妻叫孽畜;至于娈童——爹啊,梁山泊胸怀乾坤,可比你儿子强多了。十年后谁做谁的奴都未可知呢。
无法自抑放声大笑。
又是一阵抽打,我彻底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