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初已经伏法,现在的她也应该放下,不再去耿耿于怀了。
泡温泉的人,初始还能正正经经地把天聊开,但孤男寡女,体肤厮磨,到后来也不知谁为干柴谁为烈火,一触即燃,在水面炸了开来,演变成一场似无休止的情好。
一个血气方刚试手补天。
一个娇软婉娈藤萝缠树。
半晌贪欢。
温泉出来,两人身上都湿哒哒的,贺兰桀替崔莺眠擦了身子,替她更衣换上寝袍,她双腿打飘,站立都不稳,直往他怀里摔,衣裳才换上,她便跌进了贺兰桀怀抱里,起来不得。贺兰桀费了些功夫,才将彼此都打理好,将她抱着,到外间的凉室吃酒。
这里四面透风,竹簟扑地,夏天乘凉最是凉快,绿蚁酒在红炉上煨好,取下一盏,香气扑鼻。
崔莺眠挨着贺兰桀坐,脸枕在他的肩膊,等他将清酒送到面前,她低头饮了一口,便觉辛辣,胃里火热,连忙摇头说不喝了,等会儿喝醉了免不了又要闹笑话。
贺兰桀不勉强,便自斟自酌。
窗外一轮峨眉月高悬,树杪影随风动,挂着的五色络子流苏披拂,荷风送香,茉莉初绽,草木的芬芳全都蒸腾在水雾氤氲的天地里。
崔莺眠只喝了一口酒,这时也熏熏然眼底生雾,将身旁之人挨得更紧些,低声喊他:“贺兰桀。”
虽然偶尔她会唤他“存恤”或是“夫君”,但听来听去,倒都是这句“贺兰桀”顺耳些。
如今的贺兰桀,已经不会再去乱吃飞醋,是因为长久以来,她终于给了他无比的自信和满足。
他看向怀中昏昏欲睡的崔莺眠,轻轻一笑,摸了摸她的脸蛋。
筹措封后的事宜已经俱备,只待两日之后,他会在天下人面前,宣诏她是皇后,用崔莺眠的名字。至于世人怎么看他,不重要。
做该做的事,走该走的路,不愧于心,不怍于人,男儿立于天地,此已足够。
崔莺眠没什么事,只是吃醉了酒,有点儿上头,现在脸上爬了红晕上来,笑容尤为憨态可掬。他垂落目光,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笑靥,心中无比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