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婵愕然,这事她还真不知道。
她只知,祖父比祖母大十一岁,当年这门婚事是他二人不顾两家的反对私自定下的,木已成舟之后,两家人闹掰,而他们也各自脱离了与家族的关系。
在当时的京城,这可谓是惊世骇俗之举,苏林两家皆是百年门楣,世代书香,陡然生出这般事情,自是抬不起颜面的。
“他当时可是京城名人,前途无量啊,”林芳砚回忆着往事,眉目温和,“因为我的任性,被迫出走京城,断绝家族关系,四海为家,漂泊了这么多年。”
苏婵抿抿唇,问她:“那您后悔吗?”
“后悔?”
林芳砚笑了笑,“我也以为他会后悔,毕竟那之后,不管去哪里都会有人戳着他的脊梁骨骂他罔顾人伦。我以为我也会后悔,因为我的自私,让他背负起那么大的骂名。”
“当然,也有人骂我,什么难听的字眼都有。曾经有一个白胡子老翁骂我是灾星,是千古罪人,因为我毁了一个,可能会在文坛上名垂青史的文人。有一段时间确实过得很煎熬,我俩哪也不敢去,也不敢见人,就花了所有的积蓄在山上买了一块地,两个人清清静静过日子。”
“然后就发现,那会儿日子虽然曾经过得很艰难,但若是两个人内心坚定,共同面对的话,其实也没那么难的。”
她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靠坐着,轻吐出一口气,“所以你问我后不后悔,其实是不后悔的。若是当时我因为畏惧那些外人的眼光或是害怕毁了他的前程而放弃,你现在问我,我可能才会后悔。”
“韫玉,人生苦短几十载,你一个人能熬得过这一时,可你想想,你能熬过这一世吗?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的子孙后代过来问你年轻时可曾有过后悔事的时候,你会发现——”
“悔的,其实并不是在一起后所承受的那些风雨和谩骂,而是在最艰难的时候自以为是地选择放手成全。”
苏婵没说话,她不确定祖母究竟是在说她和祖父的那些前尘往事,还是在暗指她与陆暄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