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题目考的实际上是民生之事,亦是国之根本,不算难答,但想要写好亦是不易。
拿到执卷官发下的考卷,李轲于案桌前坐好,思索片刻才提笔蘸墨,谨慎地在答卷纸上写下前两个字:臣对。
因为已经是贡士,他们便可自称为“臣”,以此为文章开头作答。
魏瑄与他并排而坐,相隔不远。拿到考题,魏瑄忍不住侧目看了李轲一眼,见着人闭目似是不知道如何作答,他在心中长舒一口气,面上接着挂起自信的笑容。
个别考生初次面见天颜,颤抖的手甚至握不紧笔杆,墨迹脏乱洒落于答卷上,几乎宣告了今日殿试的失利。但好在贡士身份已定,他们最差也能当个“同进士”,不算太过糟糕。而李轲面容平静,沉稳作答,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并不被他放在心上。
阁老高臣们立于两侧,自然注意到他的特别,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彼此对视片刻,眼神中俱是了然。
朱珏微抬眸,自上方俯瞰,不时问身边近侍哪几位考生分别位于何处。
殿门未关,外头的日光变换,角度愈发倾斜,告诉考生们所剩下的时间。
千字左右的策论写起来不需花太久,只是在写文章时有特定的要求,既需歌功颂德,又需切实提议,且在这环境里压力极大,才会有考生迟迟不得动笔。但少数磨蹭许久的考生见时辰推移,也赶紧提笔答卷。
……
日暮西山,收卷的时辰到了。
与往届殿试收卷完便让考生们离开不同,朱珏要求他们待在殿中,等待问话。而他则是在翻阅考生们的策论文章。
不少考生在正午过后便已写完交卷,被带去了隔壁殿中歇息,等着传唤。拖到强制收卷的考生并不多,朱珏并未花太多时间便看完了所有考生的答卷。
他毕竟是个帝王,该有的挑剔一点不少。这里头若是有卷面不整、字迹不美观、作答格式不标准的答卷会直接被他放置在一边。开头若是不佳,他亦是扫一眼便放下,能够被他读到最后的文章少之又少。
李轲的答卷便是这极少数的几份之一。
他的馆阁体端正方圆,指不出丝毫错处;殿试对答的格式工整,并无僭越之处;更遑论他对答策论时的引经据典、沈博绝丽,引人入胜,不知不觉竟已阅完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