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深被挖瞎了双眼,咧起干裂的嘴,无声地笑了:“数十年为皇上,臣也累了。”
皇帝睨了他一眼,鄙屑:“你当初进太医院那一刻起,便要知道,你们太医院全都是依附于朕的,性命也是由朕拿捏的。”
“臣不知。”他发出笑声,第一次由衷地舒坦了,“我只知道,命是我的,我不想做的,就不会再做了。”
“你!”皇帝甩袖走出,心里对那贱臣厌弃到了极点,吩咐狱官道,“解决了。”
云不深笑得越发声音大了,他的世界从此一片漆黑,但他是自由的,没有再违背本心的。
狱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恍若看一个疯子,同样厌弃地对小卒:“你们看着做。”
“是。”那几个小卒低声道。
夜幕低垂,一日将尽,云不深习惯性地闭上眼,平静地等待死亡。
可他却被人送出了宫。
醒来时,看到了俯在床边的云芸。他妻子早逝,云芸是他的独女,唯一的家人。
“爹。”女儿哭着唤他。
他空荡荡的眼窝,血肉模糊,无数的鲜血从眼窝中淌出,扯了嗓子,勉强应道:“在呢,爹爹还没死。”
他听着声音的方向,用沾满血的糙手,摸到了自己女儿的脸。
“出宫了。”他沙哑着声音说道,“出来了。”
云芸握住他的手,温热的泪水流到了他的手背。
“孩子,别哭了。”他笑了笑,去擦她的泪,“你终于回来了?”
云芸离家几载,去边关随行做了医女,西域战事不断,云不深当年硬要拉住她,她也不听劝,不过幸好,如今总算平安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