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几次轮回,她都是一样的。

上一次,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徒留他苦苦的等待。

谁知那一次见面,差点成为永诀。

这一次,她又想将他一脚踢开。

这不可能!

“这间旅馆都是我的,我让你搬,你就得搬。”

“可是,我们当初是签了合同的。”

季鹤霄的声音幽幽:“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你还记得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吗?”

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崔慎薇略一回忆,我想起了全部,恨不得打死当初那个见色眼开的自己。

当初季鹤霄找到旅馆,说未来将在此地长居,希望能在旅馆里住一间房长住。

每天能看见这样的美人,实乃赏心悦目。

那时的崔慎薇色|迷|心窍,一口应下,和季鹤霄签订了五年的长租协议,还将房间安排到了自己的隔壁。

“那就算我违约好了。”

想起这事,崔慎薇整个人都瘪了。

“违约?”

此消彼长,这回轮到季鹤霄高高在上了。

“回去好好看看合同吧,你确定你违起约吗?”

“……”

等凌耀鲁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来到了117号房间的门口。

张天晴打开门,正想要去上趟厕所,里面撞见了兄妹二人。

“呦,凌先生,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还有凌小姐,这两天你都去哪儿了?可让我们好找!”

怎么能走到这里来?

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凌耀鲁心里暗悔,面上只能干笑了一声,拉着妹妹连连后退。

“误会,都是误会。”

房间里的邢家几人一听凌小姐,心中极其一个咯噔,看向邢斯曼,就看向门外。

果然,凌家兄妹就这么好端端的站在门口。

老邢与邢太太的后背齐齐爬上了一身冷汗。

明明他们已经将凌耀琪的尸体分解,装入行李箱,送进了地下室,凌耀琪怎么会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

难道,凌耀琪也是和老严他们一样的怪物?

邢斯炎想得更多。

他更在乎这对兄妹,是不是当年讹诈他们家的那对兄妹。

“凌耀鲁,你当初为什么要讹诈我们家二十万?”

邢斯炎直接开口:“你知不知道,把我们家害惨了。”

“我没有。”

凌耀鲁矢口否认。

“你说没有就没有?”凌耀鲁的声音干脆利落。

“你可知道,爸已经把你认出来了,的的确确就是你。”

凌耀鲁将视线转向老邢,似乎在向他确认。

老邢也是仔细端详着他。

说实话,当时的凌耀鲁太小了,他还是没能将他认出来。

但他也不是个傻子,知道自己儿子是在诈他,就顺着说了。

一时间,所有幸存玩家的眼神都汇集到了凌耀鲁身上。

被死死隐藏的真相在瞬间被捅破,刹那间的心虚将他淹没。

凌耀鲁的额头汗如雨下,但他依旧矢口否认:“我……没有,不……不是我……”

现在,无论他再怎么否认,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他将无法洗脱嫌疑。

老邢、邢太太的表情都起了变化。

邢斯曼的神情,也稍稍起了些许波澜。

血红色的虱子在他的发间穿梭,啃噬着他的头皮,带几颗颗血珠,似乎在催促着他什么。

“对不起!”

最终,还是凌耀琪深深鞠了一躬,“都是为了我,哥哥才会索要那二十万。”

凌耀琪这话无疑是承认了邢斯炎的指控。

凌耀鲁大惊失色:“琪琪,你不要听他们瞎说。”

在这种地危险的地方,树立四个敌人无疑是愚蠢的选择。

今夜是最后一晚,他不能让他们兄妹俩倒在这最后一个夜晚。

“哥哥,犯了错误就要承认。”

“我想,邢先生和邢太太都是宽容大度的人,他们会原谅我们的。”

凌耀琪拉住凌耀鲁的胳膊:“再说,哥哥你有逼他们给钱吗?那笔钱是他们自愿给我们的。”

“那笔钱,是我们应得的。”

凌耀琪的这番话,成功让老邢捏紧了拳头。

邢太太涨红了脸,捏紧了一旁儿子的手。

邢斯炎目眦欲裂,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去杀了这对兄妹。

“琪琪,你在说什么?”

凌耀鲁面色苍白,他想要挣脱凌耀琪的手,捂住她的嘴,却吃惊地发现凌耀琪的力气突然变得极大,大到连他都挣脱不了。

“当然,我知道我手术失败,并不是因为医疗器械。”

“哦,对了。尽管如此,那二十万很好用。”

“你瞧,有了那二十万,我和哥哥就对孤儿都好好的长大了,过得不错。这些可真是托了你们的福了。”

这几句话,无疑是戳了邢家夫妻的肺管子。

邢家夫妻俩被气得几乎要爆炸。

终于,邢斯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冲上前去。

老邢动了动,却又止住了,想要去阻拦邢斯炎的手。

对方只有两个人,还有一个人是盲人。自己这边有四个人,而且斯曼还是怪物……。

男子汉大丈夫。,打起来就打起来,谁怕谁呢?

邢太太这是惊呼一声:“斯炎,你别去!”

好在张天晴及时出手,拦下了邢斯炎。

邢太太见状,也是大松了一口气。

“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们!”

邢斯炎双眸通红。

幻境与现实相叠加,几乎要摧毁了他的理智。

“你觉得你杀得了她吗?”

局外人张天晴冷静反问。

“我怎么杀不了他们?”

张天晴捏住邢斯炎的下巴,强行将他的头转向某个角落。

“那里有一只手,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

邢斯炎的声音有几分颤抖,但还是忍住了。

“那又有什么?”

“那是真正的凌耀琪的手。”张天晴无所谓地笑了笑。

“那个被你们一家杀掉的凌耀琪……的手。”

“据我所知,哪怕是变成怪物,肢体也只有一副,无法复制。”

“那么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张天晴这话一出,全场接皆静,落针可闻。

好长时间以后,凌耀鲁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顺着张天晴的指示看去,看见了一只手。

那只手皮肉苍白,切口可怖,让他不寒而栗。

然而,那只手又分外的熟悉,是他一手带大的妹妹的手。

“这……”

凌耀鲁看看那只手,要看看身边的凌耀琪。

“琪琪……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的视线也聚集在两人之间,只有邢斯曼恍若无事,冷眼旁观。

“你们这是在报复我吧?一定是在报复我吧!”

“谁来告诉我,这是一场玩笑!”

“这不是玩笑!”

邢斯曼突然出声:“就在来这里的第一天晚上,是我杀的凌耀琪。”

“斯曼,”邢太太惊叫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你怎么能这么不让妈妈省心?”

“什么?”凌耀鲁的声音比郉太太更高。

“你杀了琪琪?”

“不可能,琪琪就好好的在我身边呢!”

“琪琪那么厉害,她不可能会死的。”

“你说的厉害,就是能预知未来吧!”

“可惜,预知未来不一定能改变未来。”

凌耀鲁神经质地摇着头:“不,这不可能。”

“琪琪就在这里。”

“琪琪这么厉害,琪琪不可能会死的。”

然而,他却不由自主地松开身边的凌耀琪的手。

其实,答案早已经在他的心中了。

可他依旧执拗地守着身边的琪琪,无法放手。

“那好,”邢斯曼轻蔑地笑了一声,径直走向那只断手,毫无心理负担地将它拿在手中。

“既然这不是你妹妹的手,那么我把她扔了,也没有关系吧?”

一边说着,邢斯曼一边拿着手走到窗边。

她将手拿出窗外,用三根手指虚虚地拎着。

“既然这不是你妹妹的手,那么我就把它丢出去吧!”

“我这个人性格不大好,看不得脏东西在我眼前晃悠。”

“凌先生是老玩家,应该知道这只手被扔出窗外,会有怎样的结果吧?”

凌耀鲁的脸上写满了踟蹰,他的脚挪挪前,挪挪后,几乎要在地上擦出一道痕迹来。

似乎是感应到了凌耀鲁的情绪,那只断手上也流出了潺潺的血液,刺得人眼睛生疼。

“三——”

邢斯曼开始倒数。

“邢先生,邢太太,那毕竟也是一个人的手,一旦被扔出窗外就会被粉碎。”

“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尊重死者?”

凌耀鲁犹犹豫豫地提醒老邢邢太太夫妻。

“我这个孩子,从小命苦,他爱做什么做什么,我也管不了他。”

还不等老邢说话,邢太太便抢先开口:“再说了,这只手的亲属都没有来认领,想来也是不在乎的。”

“尘归尘土归土,被粉碎了,落在外面的田地里,也算是一个归处。”

“可是……”

“二——”

还不等凌耀鲁可是出个所以然来,邢斯曼又开始倒数。

凌耀鲁看了看四周,目光中满是求助。

然而,剩下的这些人似乎都站到了同一战线上,没有一个人向他伸出援手。

他看了看旁边的凌耀琪,凌耀琪也似乎向他看了一眼。

错觉吧,琪琪已经瞎了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突然就痊愈了呢?

“一——”

随着最后一个数字的落下,邢斯曼的手指微微一松,那只断手直直下落。

空气里似乎传来一声低低的悲鸣,那只断手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落在了草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