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善左手抱鸡,右手擎着门栓,站在门槛内,看着卫赋兰,温声道:“没事罢?”

卫赋兰爬起来“汪汪”两下就朝尚善冲去。

敢情这人一直在观里?

耍他呢!

卫赋兰一个跳跃把尚善扑倒在地,气得尾巴摇个不停。

公鸡“喔喔”叫着躲到一边,尚善坐在地上,脸色不变,放下门栓给卫赋兰顺毛,柔声道:

“咬坏了,便没有换洗的衣物了......”

卫赋兰:......

卫赋兰缓缓松口,从他胸前跳到地上。

尚善眼里露出星星点点的笑意,刚站起来,便听一声“撕啦——”

后背忽然有点凉,好像有风灌了进去。

眼中的笑意顷刻被迷茫覆盖,他弯腰,从地上捞起一块长长的布条。

再抬头,只见那白犬站在石阶上,口里叼着另一块从他背上撕扯下来的布。

从外衣到里衣,连根拔起。

白犬吐掉破布条,目光幽深地看着他。

好像在说:

那你就别穿了。

尚善嘴角一抽,拾起门栓,默默转身去扶倒下的半边门。

风挺大的,还是挡一挡好。

尚善去修门,卫赋兰便故地重游。

三清观建在天苍山山顶,南边是整片的树林,由一条主路连通山底,北边是悬崖。

因地形限制,宫观整体并不大,前院供着尊神神像,后院则是观里的道士日常起居炊火之所,里面有一片小菜地,勉强能自给自足。

不过眼下,住在这里的只剩尚善一人。

卫赋兰如今这样子没法上香,便只在每个神龛前浅浅拜一下。

若神尊显灵,请让他变回人罢!

拜完神,卫赋兰又转去后院。

后院一排屋子里,有一间是大师兄静修的地方,尚善这人说起来也怪得很,吃饭、睡觉、清修,绝对不在一个地。

进了清修堂,卫赋兰径直跑向桌案,坐在案前,抓起笔,却发现没有纸,也没有墨。

简直穷到令人发指。

他一头撞到桌案上,高声长吠,哀叹不已。

他这次来三清观,可不是来参观这破落象儿的。

如果满天下谁能相信人魂入狗身,非尚善莫属。

卫赋兰想把这件事告诉尚善。

当初他没想告诉林黛玉,是因为太过玄妙,恐被人当成妖物,他不敢冒险。

至于云招,则是因为当时太仓促,来不及。

尚善修道,且珍爱生灵,是帮他的不二人选。

许是听见凄惨的狗吠之音,尚善急急忙忙进屋。

见狗坐在桌前,他微微一愣。

那狗恨恨地瞪他一眼,又咬着笔旋风似地跑了出去。

被甩下的尚善疑惑地扣了扣自己的脑袋,心里莫名其妙生出一股被嫌弃的委屈。

继而他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被狗嫌弃,有什么好委屈的?

尚善回到后院,那风风火火的狗已经在水桶里又滚了一道,叼着浸湿的笔,来到他面前。

他蹲下身,直觉告诉他,这只狗似乎急着想要对他说些什么。

可他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转着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