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筠比他年长了八岁,林占愚觉得自己不能用太多寿数去换,他还想陪那人到老。于是他在心里问:八年,够不够?
再抬头时,佛像依旧高高在上,慈祥的眉目不见任何变化。
佛祖没有给他答案,但林占愚想通了。
他重新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他想:既已有了来世,此生只要他过得顺遂,如此我便不再有任何强求。
少年再次见到魏师哥是在这一天的下午。那会儿他正在南京城里漫无目的地溜达,远远地听到有人在喊他。
他回过头去,看到焦急的魏青筠,忽然意识到自己闯了祸。
“林占愚!”魏师哥飞快地跑到他跟前,确认他毫发无损后,死死抓住他的手腕。
“你这孩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魏青筠寻了他一整天,忧虑与劳累在此刻悉数化成了愤怒:“你想出来你就实话实说,为何要骗我们?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
“担心我?”林占愚一看见这人,千头万绪便好似拧成了麻花。
少年不愿服输,更不愿露怯,于是冷哼一声,头脑一热,把数年前他从薛贺那里听来的话复述了一遍:“我一个死了爹跑了娘没人要的孩子,你担心我?”
他话音落下,魏青筠的神情变得分外复杂,愤怒夹杂着诧异一齐涌现。这让林占愚觉出了一种遥远的亲近,而后愈发绝望。
他觉得他与这人之间分明隔了千里的城郭、万里的江河,可他偏偏贪恋这海市蜃楼一般的温暖。
少年皱起眉,难过地想:师哥,你能不能不要再牵挂我、不要再对我好了。
可他知道魏师哥不会的,这人最是仗义。当初对一个萍水相逢的陆江,魏青筠都能想尽一切办法帮衬对方,更何况他这个相识多年的小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