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药到底是治什么的?他也不知道,满满一锅药,一小半进了他姥姥的肚子,一大半泼在了他身上。
现在萦绕在鼻尖的药味和他记忆中的味道并没有太多相似,用三块五一两的树叶子能熬出什么好东西,不像这股药香, 简直就是在明晃晃地焚烧人民币。
定了下神, 柏云旗强行把困倦到极点的精神拉回到清醒的边界, 象征性地轻轻叩了三下门,走进了烟雾缭绕的房间。
柏康这几年不知经历了什么,终于老成了所有行将就木的普通人, 浑浊的眼珠微微上翻, 瞳孔边缘泛着幽深的蓝, 声音也远没有三年前在电话里和柏云旗讲条件时那般中气潇洒, 声带裹着痰, 一句连着一声粗重的喘息。
“怎么才来?”他像个小孩似的抱怨着, 却慈祥地拍了拍他身边的软椅,示意柏云旗坐到他身边。
“抱歉。”柏云旗仍然站着,“提前约好了和学校的老师见面,不能爽约。”
柏康像是没听出来他话里的暗讽,眼睛微微亮了:“是打算以后留在京城了吗?”
“回桐城。”柏云旗说, “明天的飞机。”
柏康又问:“以后想好有什么打算了吗?”
话题进行到这个程度, 就完全超过柏康该对柏云旗“关心”的范围了, 柏云旗四下看了一圈,不露声色地说:“投行或者律所吧,回国前投了几份简历,回桐城后看面试的结果了。”
有些不甘心似的,柏康说:“其实你的学历和能力在京城发展才更有……”
“现在名牌大学扩招,出国热衰退,什么都没那么值钱了。”柏云旗笑笑,“有人在桐城等着我,不回去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