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杨梦的小脸终于恢复血色。石念襄的铁剑却多了道缺口——那是他为护杨梦,硬接柳乘风“裂石爪”留下的。李彩蝶在紫霞洞的冰雕前,将柳乘风的尸体烧成灰烬,骨灰里竟滚出颗黑色的珠子,珠内隐约有只毒蝎爬行。她惊骇地道:“是五毒教的‘子母蝎’,母蝎在他身上,子蝎……”她的话音未落,就见石念襄的手腕上,突然爬出只细小的红蝎。
石飞扬惊叫道:“灵州!”瞬间又镇定下来,平静地道:“是伯颜的残部联合五毒教,用‘连环计’引咱们回兴庆!他们知道念襄是我的软肋,想用他在此缠住我一辈子。”
李彩蝶的拂尘突然缠上他的玄甲,铿锵地道:“我跟你去。”从怀中取出个瓷瓶,里面是用自己鲜血炼的“破毒丹”,塞到石念襄的手中,又以沉声道:“我那挂名师父的毒,我最清楚。”石念襄一手接过瓷瓶,一手握着铁剑突然横在门前,果断地道:“爹,我和梦丫头守古墓,你们快去吧!”
石飞扬点了点头道:“儿子长大了,很好!守护好梦儿,记住,生下的头胎姓杨!”石念襄滴着依依不舍的泪水,点了点头,率先转身,回归石室,关闭了石门,新大唐朝廷有难,他可不想父亲在此耽搁。
石飞扬随即搂着李彩蝶,施展“千里不留行”,瞬间融入空气之中,飞往兴庆府。
兴庆府的城门在暮色中紧闭。秦沐的破山斧斜插在城楼,斧刃上的血渍已凝成黑痂,将士们的血书散落在脚边,每张纸上都有刀砍的痕迹——显然经过一场惨烈的厮杀。
石飞扬斜飞而下,明玉功冰气突然将城门冻结,绿竹棒挑开地上的血书,上面的蒙古文歪歪扭扭:“要儿子,去黑风口。”石飞扬来不及与秦沐说句话,便飞身而去。
黑风口的悬崖上,五毒教的祭坛被熊熊大火吞噬,祭坛石缝里渗出的黑血在火焰中滋滋作响。
石念宋被粗壮的麻绳绑在祭台中央,心口处趴着的母蝎通体碧绿,尾针闪烁着幽蓝的光,每颤动一下,蝎钳便往少年皮肉里深嵌半分。祭台四周的石柱上,倒吊着七具骷髅,颅骨里插着燃烧的毒草,浓烟裹着“化骨散”的腥气,将整个悬崖染成诡异的墨绿色。
郭芙的柳叶刀斜插在东侧石柱上,刀穗缠着的字条在火风中猎猎作响。
“石飞扬,用《武穆遗书》来换”十二个字,是用活人鲜血写就,此刻正顺着刀穗往下滴,在柱底汇成小小的血洼。这是伯颜对石飞扬的威胁!
祭坛下的蒙古兵阵如黑云压境,伯颜残部的狼牙棒在火光中泛着嗜血的光,三千三百余名士兵的盔甲都用五毒教的蛇形标记烫过,蛇眼处镶嵌的绿宝石,竟是用活人眼球炼制的“养魂珠”。
李彩蝶凌空怒喝道:“孽障敢尔!”她的白衣如惊鸿掠过长空,袖中“冰魄银针”突然化作银雨,针尾红绸在风中织成网,精准罩向石念宋心口的母蝎。
银针离蝎身三寸时,母蝎突然直立起身,尾针射出三道毒线,将银针尽数腐蚀。
她足尖在祭台边缘一点,施展“三无三不手”,“无孔不入”指风已点向祭台机关——那些刻在石缝里的蛇形纹路,正是五毒教的“万蛇阵”总闸。
指风刚触到机关,西侧突然窜出二十名五毒教徒,他们的“千蛇杖”同时点地,杖头的金蛇吐出信子,射出的毒雾在半空凝成毒蟒形状。
李彩蝶的“无所不至”指风陡然变向,指尖点向教徒们的“阳关穴”“环跳穴”,惨叫声中,已有五人膝盖向后弯折,以诡异的姿势倒在毒雾里,瞬间被自己召出的毒蟒啃噬殆尽。石飞扬斜飞而下,手中绿竹棒已化作长剑,《九霄剑典》的第二重境界骤然展开,剑身上凝出三尺青罡,如匹练扫过蒙古兵阵。
他的绿竹棒斜劈而下,剑气在地上撕开丈许宽的鸿沟,九十余名蒙古兵连人带马坠入深渊,惨叫声被悬崖的罡风绞成碎片。紧接着,他施展“狂风剑意”,引动黑风口的暴风,剑影在风中化作万千,每道影子都带着撕裂皮肉的锐响。
伯颜的侄子帖木儿感觉不妙,急忙大吼道:“保护祭坛!”随即挥舞着九环大刀冲上来,刀环撞击声中,刀风竟能逼退石飞扬的剑罡。他身后的“血狼卫”同时射出毒箭,箭簇都淬了“腐心散”,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专射石飞扬下盘。
石飞扬施展“剑心通”境界,引动天地灵气,绿竹棒在身前转出圆轮,将毒箭尽数卷落,继而,他又施展“剑道终”,棒尖隔空一点,帖木儿的九环大刀竟从中折断,断刃反插回他自己的咽喉。
李彩蝶的拂尘缠住名五毒教坛主的手腕,左掌施展“无所不为”,指风戳向他的双眼,指节叩碎眼球的刹那,掌风已印在他的咽喉。
坛主倒地时,李彩蝶终于看清祭台机关的枢纽——那是一块嵌在石缝里的蛇形玉佩,必须用至阳内力才能催动。她的“赤练神掌”凝聚十成功力拍去,掌风与玉佩相撞的瞬间,祭坛突然剧烈震动,绑着石念宋的麻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爹!”石念宋的喊声里带着哭腔,他看着母蝎的尾针即将刺入自己心口,突然用尽全力扭动身体。石飞扬的绿竹棒如闪电般掠过,施展“斩影弑魂”,剑气掠过,斩断麻绳的同时,也将母蝎劈成两半。绿竹棒顺势挑起少年,往悬崖东侧的安全地带甩去,又叮嘱道:“念宋,去东边等!”
就在此时,石念宋突然睁大眼睛,手指着郭芙柳叶刀旁的石柱,急促地道:“爹,娘她……”
那里的石缝里,卡着半截鹅黄战袍,布料上的暗纹正是郭家独有的“芙蓉花”,边角处还沾着块带血的玉佩——那是当年郭靖送给郭芙的十八岁生辰礼。
石飞扬难过地呼喊:“芙儿!”顿时心疼如绞,剑势陡然一滞,《九霄剑典》的灵力瞬间失控,剑身上的青罡突然炸裂,玄甲的冰纹如蛛网般蔓延,发出细碎的破裂声。
帖木儿的亲卫趁机从两侧扑上,狼牙棒带着毒砂劈向他的后心,毒砂在空中化作毒蝙蝠形状,所过之处,岩石都被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李彩蝶惊叫道:“夫君小心!”她的白衣如闪电般挡在石飞扬身后,施展“赤练神掌”,迎着毒砂拍出。掌风与毒砂碰撞的刹那,她的后背突然泛起黑气,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白衣瞬间被染成紫黑色。
但她的“无所不为”指风依旧向前,指尖抠出了那名亲卫的双眼,掌力震碎了他的咽喉。
石飞扬稳住心神,内功恢复,紧急施展“惊目劫”神功,冰寒目光扫过整个黑风口。蒙古兵阵里,士兵们的眼球突然炸裂,五毒教徒的经脉纷纷自行断裂,连祭坛的火焰都被这股无形之力冻成冰雕。
他转身抱住李彩蝶下坠的身体,冰气疯狂地注入她的经脉,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黑气从她后背蔓延到心口。他心疼地道:“彩蝶!撑住!我这就带你去找药王谷!”
李彩蝶的嘴角溢出黑血,她抬手想抚石飞扬的脸颊,指尖却在离他寸许处垂下。
她艰难地道:“夫君……我……我回不去终南山了!……”望着他玄甲上的冰纹,那里映着自己溃烂的后背,突然露出抹虚弱的笑,又断断续续地道:“告诉梦丫头……玉蜂浆……在活死人墓的……第三块砖下……”话音未落,头便歪在他的肩头,再也没了声息。
“娘!”石念宋的哭喊声撕心裂肺,他刚跑到近前,就看到李彩蝶涣散的瞳孔,少年突然跪倒在地,用头猛撞岩石,额头上的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此时东侧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郭芙拄着半截枪杆走来,她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鹅黄战袍已被血浸透,看到李彩蝶的尸体,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晕死过去。
石飞扬将李彩蝶的尸体轻轻放在草地上,转身时,眼中已无半分神采。他抓过绿竹棒,指向剩余的蒙古兵,施展《九霄剑典》之“剑宙烬”境界,剑气化作流光,所过之处,无论是人是马,都化作齑粉。
帖木儿刚想策马逃跑,剑光已穿透他的心脏,剑上的“寒霜剑意”将他冻成冰雕,又在瞬间将冰雕震碎。黑风口只剩下风声呜咽。郭芙醒来后,抱着李彩蝶冰冷的身体,她的哭声嘶哑得如同破锣,泪水混着血水滴在李彩蝶的白衣上,难过地道:“是我害了你……都是我……”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反复撕扯,哽咽地道:“我不该让你……不该让你来……”
石念宋跪在一旁,小小的身子不住颤抖,他看着李彩蝶焦黑的掌心——那里还留着替石飞扬挡毒砂的痕迹,突然扑到郭芙怀里,母子俩抱头痛哭。
哭声在悬崖间回荡,惊起的乌鸦盘旋不去。石飞扬用冰气将李彩蝶的尸体封存,冰棺上凝结着她最喜欢的雪莲。他捡起那半截鹅黄战袍,将其与李彩蝶的拂尘放在一起,然后抱着李彩蝶的遗体,施展“千里不留行”,飞回终南山,进入古墓,移开一具石棺,将李彩蝶的遗体放入石棺之中。
明玉功冰气将“李彩蝶之墓”五个大字冻在石棺上,每个字的笔画里,都凝着一滴他的心口血,与她的毒血相融,再也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