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526玉笛吹残半夜风紫塞烟尘凝侠影

……

扬州城的晨雾里飘着血腥气。

富春茶社的门槛上,三具百姓的尸身被摆成诡异的三角,胸口的血窟窿里插着黑风教的令牌,令牌上的骷髅头正对着“唐”字大旗的方向。

石飞扬的玄甲踏过青石板上的血渍,冰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他俯身拨开死者圆睁的眼皮,瞳孔深处还残留着五毒教金环蛇的残影。

曲勘凑近过来禀报:“陛下,昨夜三更,金陵夫子庙也出了人命。”他的黑血神针挑着枚毒针,针尖的蓝火在雾中明明灭灭,又介绍道:“血刀门的秃驴用活人练刀,把教书先生的肠子挂在孔圣人的牌位上。”

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的道袍沾着露水,显然是彻夜奔波于两城之间,然后,他愤怒地道:“蒙古军给邪派许了重诺,杀一个百姓赏十两黄金,杀一个唐军将士赏百两。”

完颜萍的柳叶刀突然劈开茶社的窗纸,刀光指向瘦西湖的画舫。那里的薄雾中传来女子的哭喊,五毒教的蓝凤啁正将个孩童扔进装满毒蛇的竹篓,篓子上贴着张字条:“石飞扬三日不献城,每日杀百人”。

石飞扬的指尖攥得发白,冰纹竟渗出细霜——那是明玉功被怒火引动的迹象。

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伸手在茶桌的水渍上划出两城的方位,冰气将血水凝成冰晶,低声分析道:“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这些狗贼想借残杀百姓乱我民心,这是‘攻心为上’。”

他抬眼望向耶律燕,她正用金线将百姓的尸身裹好,那金线在晨光里泛着柔光。

于是,石飞扬若有所思地问:“契丹旧部里,有擅长易容的好手吗?”

耶律燕的金步摇叮咚作响,她从袖中取出张人皮面具,面具上的皱纹栩栩如生。她严肃地道:“我哥留下的‘千面门’高手都在,能扮成任何模样。”她抬腿踢开竹篓的盖子,里面的金环蛇刚探出头,就被石飞扬的冰气冻成琥珀,她不解地问:“你的意思是……”

石飞扬沉稳地道:“将计就计。”冰纹在掌心转了个圈,将两城的街道图在空气中凝成虚影,又授计道:“让‘千面门’的弟兄扮成百姓,故意在邪派出没的地方游荡。梅帮主率梅花帮弟子扮成黑风教的人,假意与他们分赃,引到瘦西湖的‘九曲桥’——那里三面环水,只有一条退路,正是‘关门捉贼’的好去处。”

完颜萍的柳叶刀在茶桌上刻出个“火”字,铿锵地道:“我带日月神教的教徒在桥底埋‘霹雳弹’,再用硫磺粉封住水面。”她的指尖拂过刀穗上的平安符,那是石飞扬昨夜为她系的,又献计道:“五毒教的蛇虫怕硫磺,黑血神针能破血刀门的邪功,咱们正好‘对症下药’。”

暮色降临,扬州城的贫民窟突然热闹起来。耶律燕扮成卖花女,蓝布裙上沾着泥点,竹篮里的琼花下藏着两把淬毒的短刀。她看见三个血刀门的僧人搂着民女走过,袈裟上的血渍还在往下滴,其中一个秃驴的“血刀”正挑着个婴儿的襁褓,笑得露出黄牙。

“和尚买朵花吧?”耶律燕的声音带着怯意,金步摇却悄悄转向九曲桥的方向——那里的画舫上,梅惊鸿正扮成黑风教的护法,铁尺上缠着颗假人头,与蓝凤啁讨价还价。

“小娘子不错。”领头的血刀僧邪笑一声,突然伸手去摸她的脸,手掌刚触到她的发髻,就被耶律燕的“鸳鸯刀法”割破手腕。短刀的银圈锁住他的咽喉,又一个“垫步侧踹腿”正中另一名僧人的丹田。

她故意惊叫着后退,引着最后一个秃驴往九曲桥跑:“救命啊!有和尚行凶!”

瘦西湖的画舫上,蓝凤啁的蛇鞭正缠着梅惊鸿的铁尺。五毒教圣女的脸上涂着猩红的胭脂,指甲缝里还嵌着人皮碎屑,阴森地道:“黑风教的杂碎,昨日杀的百姓够数了吗?”她的竹篓里传来毒蛇的嘶鸣,又毫无人性地道:“蒙古千户说了,谁杀的人多,谁就能当江南总坛的坛主。”

梅惊鸿的铁尺突然往桥下一指,蓝凤啁转头的刹那,他的“落英缤纷掌”卷着船板上的硫磺粉,劈面打在她脸上。圣女的惨叫刚出口,就被曲勘从水底射出的黑血神针钉在桅杆上,针尾的倒钩在她咽喉里搅动,鲜血混着硫磺粉流成黄红色的溪流。

血刀僧们追到九曲桥时,才发现桥面的木板都被换成了薄冰。领头的秃驴刚要挥刀砍向耶律燕,脚下突然一滑,“血刀”脱手飞出,正插在同伴的胸口。却是石飞扬施展“千里不留行”绝世轻功而来,又凌空施展“移花接玉”神功,飘引偏了那贼秃的血刀的方向。

此刻,石飞扬玄甲的冰纹将阳光折射成七彩,双足方刚落地,便挥掌拍出“百胜刀法”之“斩红尘”,凶猛的刀气顺着冰面横扫,三名僧人的腿齐刷刷断开,血柱喷起三尺高,染红了半座桥。

紧接着,石飞扬又施展“惊目劫!”冰寒目光扫过最后一名僧人,那秃驴的元神刚从头顶钻出,就被冻成透明的冰珠,尸体在冰面上抽搐片刻,突然碎裂成满地冰渣,每个碎块里都嵌着血肉。

……

金陵城的秦淮河畔,完颜萍的柳叶刀正裹挟着黑风教护法的“阴风鞭”。那护法的鞭梢挂着串百姓的耳朵,他狞笑着将毒烟往酒楼里吹:“石飞扬的女人也不过如此!”

完颜萍突然旋身避开鞭影,刀穗缠着对方的脚踝往游船的方向拽。护法猝不及防被拖到水边,才发现船板上的“唐”字大旗是伪装——那其实是新大唐帝国的虎将程多远的“破山斧”劈出的陷阱。

斧刃在月光下闪着冷光,正等着他自投罗网。

此刻,程多远的双斧同时砸下,将那护法砸劈得粉碎。

两城的厮杀持续到子夜。石飞扬愤怒地施展“剑二十三”,剑气领域笼罩在扬州城的钟楼顶,静止的时空里,一百多名黑风教教徒的弯刀悬在半空,他们的元神看着自己的脖颈被刀气切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剑气领域散去时,钟楼的铜钟突然轰鸣,震得满城的邪派余孽心神不宁,纷纷往城外逃窜——那里早有尉迟富的“钩镰阵”等着他们。

金陵城的火油罐子在子时同时炸开。罗錾的长枪挑着“血刀门”副门主的首级,在夫子庙的广场上示众,首级的嘴里还塞着他自己的肠子。

老百姓举着火把从躲藏处走出,看着唐军将邪派的尸身堆成三座小山,梅惊鸿的铁尺点燃火油,烈焰腾空而起,照亮了“唐”字大旗上的金线——那是耶律燕昨夜连夜绣上的“国泰民安”四个字。

石飞扬站在扬州城的城楼上,望着瘦西湖上漂浮的毒尸,玄甲上的血渍被耶律燕用丝巾细细擦去。

完颜萍递来碗热茶,茶水里映着两人的倒影,她轻声道:“中都破城时,我也见过这样的血火。”指尖划过他掌边的冰纹,又哽咽地道:“只是那时没人护着百姓,如今……”

石飞扬霸气地道:“如今有我们。”握住她的手,冰气将茶水凝成冰盏,里面的茶叶冻成翡翠的模样。

他颇有深意地道:“蒙古人以为残杀能让我们屈服,却不知这只会让民心更齐。”他望向金陵的方向,那里的火光正渐渐熄灭,又解释道:“这叫‘反客为主’,用他们的残暴,炼我们的民心。”

耶律燕的金线突然缠上城楼的旗杆,将“唐”字大旗系得更紧。

晨风吹过,旗面上的金线闪着光,像无数双百姓的眼睛在注视。她抬腿踢开块松动的城砖,下面露出百姓偷偷刻的“石”字,笔画里还嵌着干涸的血迹。

耶律燕的声音带着笑意,金步摇在晨光里跳着舞,激动地道:“陛下,曲教主说,蒙古的信使被截住了。信上说要再派十批邪派高手来,却不知咱们的‘千面门’已经扮成他们的人,把蒙古大营的布防图都画下来了。”石飞扬点了点头,伸手将耶律燕搂入怀中。

扬州的老百姓开始清扫街道,有人用清水冲洗血渍,有人用石灰掩盖气味,茶馆里渐渐传出说书人的声音,讲的正是石飞扬在九曲桥斩邪徒的故事。

秦淮河的画舫上,梅惊鸿与曲勘对饮。看着岸边重建的夫子庙,梅惊鸿的铁尺敲着船板,激动地道:“老夫的贤婿这‘将计就计’,比当年孙权火烧赤壁还妙。”

他望着远处的“唐”字大旗,又感慨地道:“邪派的胆子再大,也不敢跟民心作对。”

曲勘的黑血神针在酒碗里搅动,针尖的毒液将酒水染成墨色,森冷地道:“某家已在蒙古信使的马靴里下了‘追魂散’。”他冷笑一声,将毒酒泼进江里,又自信地道:“不出三日,他们的大营就会变成瘟疫窝,这叫‘趁火打劫’。”

石飞扬站在两城之间的界碑旁,玄甲的冰纹映着完颜萍与耶律燕的笑靥。界碑上的“唐”字被百姓们用金粉重新涂过,在阳光下亮得刺眼。暮色降临,扬州城的富春茶社重新开张。店小二端上热气腾腾的蟹黄汤包,食客们的谈笑声盖过了昨夜的血腥。

石飞扬看着完颜萍用柳叶刀为耶律燕挑开汤包的褶,看着窗外玩耍的孩童捡起地上的琼花,突然觉得,这世间最厉害的武功不是“百胜刀法”,最精妙的计谋也不是“三十六计”,而是百姓们在血火中重新升起的炊烟,与那缕生生不息的希望。

……

蒙古大营的瘟疫已蔓延到第三日。脱欢的“怯薛军”在帐外挖了数十个大坑,腐烂的尸身像捆柴禾般被扔进去,黑血渗透黄土,将草原染成紫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