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号除了夏禾我谁都不认!
任韶扬嫌弃地看了眼前后板正的小丫头:“虽说‘一刀仙’够夸张,却也比‘刮骨刀’更合适。”
红袖大喜,对定安扮了个鬼脸,道:“就你多嘴!”
定安无奈道:“你就宠她吧。”
三人笑闹一阵,鸡也吃的干净,任韶扬突然问道:“他们,怎么样了。”
红袖和定安沉默了一阵。
定安道:“我早醒来一天,看到了穆人清。他给咱们留了伤药,就回华山了,说是要去复命。”
任韶扬点点头,看向小叫花。
红袖笑道:“金镶玉断了只手,却无大碍。”
任韶扬没想到金镶玉活了下来,不由得感慨:“还真是蟑螂一样的求生欲啊。”
红袖道:“你还真说对了,她走的时候连骂几句‘亏了,亏了。’我看啊,比起没了只手,钱财都没了才是她最难过的呢。”
“她要钱不要命嘛。”任韶扬嘿然一笑,继续问道:“邱莫言呢?”
红袖道:“邱姐姐受伤不轻,不过并无大碍。对了,那两个孩子被藏在了龙门客栈的地窖中,不但躲过了那轮箭雨,更躲过了黑风暴。邱姐姐醒来后,便将他们带出关了。”
“对了,金镶玉厚着脸皮和她一起走,说是要在关外再开间客栈哩!”
任韶扬三人对视一眼,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红袖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着,突然道:“瘸子,我们真的安全了吗?”
“安全?”任韶扬笑容一敛,“世间哪有绝对的事情啊?只是相对以前,咱们起码没那么容易死了。”
“啊?”红袖失望道,“这样啊。”
青年撑着桌子,费力地起身,看着窗外光秃秃的群山,高悬于天的太阳,头也不回地说道。
“俗世洪流,想活着已是极难。想活的好,更难!比起苦境里翻滚的芸芸众生,咱们算是爬出洞口,看到了青天。”
“等养好了伤,我传你们几手功夫防身。可不能让人小觑了咱‘漠北三凶’的名头!”
“好!”
小叫花拍案而起,蹦的老高。
“瘸子是天下第一,本女侠就做天下第二。”说着,拍了拍定安,脸上浮起一阵贼忒兮兮的坏笑,“你就争夺老三啦!”
定安看着信心满满的红袖,摇摇头,暗自叹了口气:“还是年轻啊”
——
日升日落,冬去春来。
三个月后。
大山深处,漠北三凶中的“一刀仙”小叫花在哇哇大哭。
“残刀”定安则是直嘬牙花子。
他如今换了一身黑色的袍子,手里拿着一柄白亮亮的短刀,弧线优美,手臂上缠着银白铁链,看材质和短刀如出一辙。
“屠夫”任韶扬同样穿着一身黑袍,扛着铁钎,一脸无奈:“你迟疑甚么?嗯,转身踏中宫,你就左脚踩右脚,平地摔?”
小叫花用手捂着脑袋,哭的呼天抢地。
方才她整个人栽倒时,额头重重撞在树上,鼓起一个大包,直痛得眼冒金星。
任韶扬没好气道:“你就装吧,黑水城也没见你这么哭过!”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这个红袖哭的更大声了。
“我为你们流过血,为你们受过伤!”
“我真傻,真的,面对那么多.”她把手一张,极尽夸张,撕心裂肺,“那么多的宝藏,我是一眼都没看,一眼都没敢看啊!”
“后面买了个驴车,钱袋子就空了一大半,你们每天吃吃吃,钱都吃没了。”
“现在伤好了,还每天打我,哇!”
任韶扬听着她还在那有一搭没一搭的哭着,老大不耐烦了,叫道:“好了!堂堂‘一刀仙’,塞北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点痛鬼叫什么?”
红袖哭道:“是很痛嘛,这么大个包,又.又不是装的.”
定安上前道:“红袖是真疼了,就让她歇一下嘛,她不是偷奸耍滑的人。”如今的他语气柔和,声音不紧不慢,脸上神光熠熠,显然武功大有进境。
任韶扬挠了挠头,叹气道:“是我太心急了,‘大梵幡’与你很合适。可‘雕龙爪’,‘一神拳’却和小叫花并不契合。”
“是啊!”红袖趁机夹着刀绕到任韶扬身后,大声道,“这什么拳啊爪的,我耍起来别扭死了,还不如多练几回刀法呢!”
“唔~”
任韶扬眯着眼睛想了想,并没有反驳她。
红袖虽然顽皮,但在练武一道上极其用功,大概心中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替他分忧,让他不再将自己当作孩子看待。
只是任韶扬所传的功夫与其相性不匹配,所以修炼起来事倍功半。
“这倒是我的疏忽。”青年深思熟虑后,缓缓说道,“这样,我传你‘目明式’如何?你既然能一夜时间通悟‘舍心式’,这门功夫想必也不在话下。”
“好好好!”红袖一听是和“舍心式”相同的功夫,当即高兴地跳了起来,拍手道,“这功夫好,适合我!”
【足太阳贯睛明火,少阳胆照瞳子灵。玉衡星落洗尘翳,镜花百裂辨虚真。破妄堪透三秋末,朔望鸩酒锁天瞋。】
任韶扬说了一段文字,然后继续说道:“这是‘目明式’的开篇行气功诀,后面还有观想,药洗,练眼法,等会儿到家我就传你。”
“嗯嗯!”红袖大力点头。
——
到了家,任韶扬将剩余功法传授给她,一路念将下去,足足念了上千字。
红袖全神灌注,努力记忆,等任韶扬念完,便依言背诵。
小叫花聪慧至极,竟然一字不错。
任韶扬又择句提问,小叫花对答如流,显然已经全都记住了。
等传授完,红袖只觉脑力消耗过大,馋虫开始作祟。
于是和定安一拍即合,要驾着驴车,去三十里外的丰阳川买面和酱菜,说是等回来擀面条吃。
任韶扬也馋这口汤,要她买点鸡蛋,弄碗煎蛋面。
“哦哦。”
红袖和定安点点头,转身推门走了。
任韶扬看着他们驾着驴车漂移消失在拐角,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