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一句话,渠帅波才浑身一震,刀疤脸上都显出了惊讶。他迟疑的看了眼两位大医,再次问道。
“贤师!往北还是往东?您想让我们去哪里?”
“嗯,往北,从陈留郡到东郡,然后在燕县-白马过河,进入冀州.或者往东,过陈留到济阴郡,入兖州大野泽哪条路线,你觉得更容易?”
“我们十几万信徒,穿郡过州?不可能!贤师,这不可能!信徒们拖家带口,根本走不快,也弄不到迁徙的粮食!而十几万人连绵数十上百里,毫无队列可言,沿途的郡国兵,可以轻易选择一处击破!这是不可能完成的迁徙!”
闻言,渠帅波才连连摇头。他的军事经验很足,很明白这种大规模行军的艰难。尤其是老弱都有、匮乏粮食、沿途都有敌人的情况下,这完全是不可能实现的转移!
而大贤良师张角默然片刻,深深看了张承负一眼,才声音低沉,甚至有些艰涩地回应道。
“波才,不是十几万人的转移,而是最多两三万丁壮!你不带老弱,只带上数千精锐门徒,再选出两万愿意转移的丁壮。然后,向北边或者东边行军,只要入了东郡或者济阴郡,就会有兖州的太平道门徒接引!”
“至于颍川本地的老弱信徒在转移前,你们带人攻灭最近的长社钟氏,再破几个世家大族的庄子,把大族的存粮发下去!然后,就让信徒与饥民们,四散求活去吧!”
“嗯,若是如此安排,你认为颍川黄巾,是向北撤离容易,还是向东撤离容易?”
“什么?!攻灭钟氏和其他世家,把存粮发下去,只带走骨干主力,让其他信徒自行求活?这!这!!贤师,何至于此啊?!.”
渠帅波才瞪大了眼睛,心中震撼,无以复加!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无数血淋淋的尸体,不仅有信徒与灾民的,还有世家大族的!而这样的尸体层层叠叠,会有十几万具,甚至更多更多!
“波才,颍川是世家大族的颍川。这里离洛阳太近,我太平道的黄巾军在这里,是坚持不下去的,必须做出转移的计划来!否则,等待你们的结局,恐怕就是全军覆没.”
“贤师!”
渠帅波才唤了一声,咬紧了牙,脸上刀疤不停抖动。好一会后,他才看着上首两位肃穆的太平道大医,艰难答道。
“黄天所鉴!贤师,若是真得这样.那我等颍川的黄巾主力,愿选第一条路,北上冀州!”
“为何是北上冀州?东去兖州大野泽,不是更近些、更容易些吗?”
“不一样的,贤师!兖州和冀州不一样的!”
渠帅波才摇了摇头,深吸口气,虔诚的伏地答道。
“冀州是我太平道的主道场,是三位大医最初的传道之地,也是我太平道信徒心中的圣地!若是非要颍川黄巾转移,离开颍川家乡那就只能去冀州,去巨鹿的太平道场!那里才是信徒们满心期望的所在,是黄天降临的希望,也是死后离黄天最近的地方!!”
“若是数万丁壮信徒舍弃亲人,离开家乡,那就既是为了求活,也是为了求死!而我们平日的传道中,给他们死后的许诺,就唯有冀州道场,唯有黄天乐土而已!”
渠帅波才红着眼睛,一字一顿。他一句“求活也求死”,让张承负睁大眼睛,脖颈都生出了鸡皮疙瘩。而两位大医互相对视,一时肃然无言。数息后,众人齐齐握紧了手中的符箓,唯有虔诚祈愿,为死也为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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