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颍川黄巾的长征,往北还是往东?

“太尉杨赐与前司徒陈耽,可是党人士族在朝中的两大支柱。但杨赐年老体弱,活不了太久。陈耽连番上书斥告,为皇帝与宦族所深忌。只要杨赐一去,陈耽必然独木难支,为宦族所害.这两位偏向党人士族的三公,连带着他们在朝中的朋党,怕是都不剩多少时日,早晚被十常侍一网打尽!而看到朝局不利的走向,党人们刺杀皇帝的图谋,想必也急切的很”

“不错!元义最新的来信也说,党人们和他的联系,很是迫切”

夜色幽长,关于洛阳朝局的讨论,隐没在乡野的祠庙中。太平道虽然是民间的宗教结社,但对大汉朝堂的了解之深,参与之重,却远超后世的任何一场农民起义。而眼下灵帝还在,汉末群雄尽皆俯首从命。朝中宦族与士族的血腥斗争,才是这大汉天下的关键死结!

“哗哗~~”

谷雨三侯,戴胜降于桑。戴胜鸟降落在桑树上,听着零星的细雨,敲打着发黄的桑叶。今年的雨水比去年还要少,这点零星的雨水,恐怕支撑不起刚刚播种下的粟米,也让宿麦的收成大打折扣。

“今年的情形很是不妙啊!”

颍川渠帅波才带着十几名门徒,从长社一路南下,就看到沿途稀少的绿色,还有田中怏怏的冬麦。而长社郡望钟氏的护卫,早就在河边巡逻。他们不允许任何小户百姓,去河边“偷水”,抓到甚至会砍断手脚!就连已经归属于钟氏的佃户村庄,也有不少老弱妇孺被驱赶出来,任由其伏地哀哭,自生自灭。

经历了去年的旱灾后,颍川郡中大肆兼并的世家大族,也已经对严重旱灾的农业减产,有了刻骨的警惕。他们不再接纳“空耗粮食”的老弱妇孺,只吸收“有价值”的青壮。至于普通的地主富户,那就更不用说了。这年头,普通的地主家根本没有余粮,就灌溉的水都抢不到多少。

故而,今年若是继续大旱,这颍川的一百多万口黔首小民,恐怕至少要饿死十几万老弱妇孺才行!当然,只要丁壮被吸纳走,老弱妇孺没法反抗,那饿死也就饿死了。对颍川太守来说,这依旧是个“清平年份”!

“大贤良师!我等颍川北边的太平道结社,所剩的粮食,已经没有多少了!今年若还是大旱那十几万信徒,就真是没了活路!到时候,就连明年的种粮,都得吃的干干净净,连桑树叶和榆树皮,都得吃光!.”

大禹庙中,渠帅波才忧心忡忡,拜倒在大贤良师张角与大医张宝的面前。而等他抬起头,就露出一张四十岁左右,带着伤痕的、粗犷的脸。

“渠帅波才!困朱隽于长社”

旁边的张承负眼神明亮,打量着这位黄巾军中难得的军事人才。他已经从其他门徒的口中得知,这位“波才师兄”是逃亡的戍卒出身,曾经在益州的西南夷地戍过边,有过实打实六七年的军事经验。只是南方瘴疠,戍边艰难,军官盘剥残暴。若不逃亡,必然是死在他乡的下场!

可等波才千辛万苦,逃回家乡后,才发现田地宅院早就被大族兼并。家中妻离子散,身上挂着通缉,再也没了种地的指望。而就是在这种绝望的时候,大贤良师来颍川传道,收纳了波才与同行的逃亡戍卒,发展出了这一支颍川的太平道。再往后,逃亡戍卒波才戴上黄巾,经营七八年,逐渐成为了颍川渠帅大方,传道数万人

“波才!明年甲子年春,我太平道大河南北三十六方,同时起兵你在颍川北边,能召集多少门徒信众,一同起事?”

“禀大医!这得看今年旱情的情况!若是大旱严重,夏收和秋收都绝产.我等颍川太平道振臂一呼,十万颍川信徒,都会举着木锄耙犁起事!因为若不起事,大伙儿都会活不下去,必然是个饿死的下场,只等着有人来领头而已!”

渠帅波才咬着牙,脸颊凶狠的刀疤抖动,眼中却显出痛苦与不忍。他是真正出身底层的渠帅,非常清楚大旱天灾的可怕。他很清楚,无论太平道起兵还是不起兵,都意味着数以十万计的黔首尸骨,注定铺陈在河南河北的原野上!在这天灾人祸的逼迫下,黔首百姓举兵是死,不举兵更是死。等死,唯有放手一搏!

“波才,十万颍川信徒中,有多少丁壮,多少精锐门徒,可以编组成军?”

“禀大贤良师!我颍川是大郡,人口极多!若是今年旱情严重,秋收绝产明年起事,全郡至少能召集出数千精锐门徒,四、五万丁壮。其中不仅仅是我太平道的信徒,更包括各县各乡的饥民!至于老弱妇孺,若是能有赈济,恐怕十几万都打不住!”

渠帅波才斩钉截铁,对起事的规模很是肯定。闻言,张承负眉头一扬,也为这颍川郡的人口之多,感到心惊。这一郡的人数,怕是抵得上扬州数郡了。大贤良师张角沉吟了片刻,看着波才的眼睛,郑重地再次问道。

“黄天所鉴!波才,那若是让你带领信徒,往东北进发呢?你能带着多少人,离开颍川?”

“啊?往东北走?不进攻郡治阳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