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郡中,风流人物何其之多!只可惜,此间士族人物,大多与我太平道立场相背.却是道不同,难以为谋了!而颍川一郡之地,要供养这么多世家大族,这么多世家族人恐怕,颍川的沃野良田,早就归了世家,百姓也都成了佃户!”
“土地兼并,沦为佃户。黔首百姓,怕是深以为苦不对!归了世家大族,成了佃农隐户,只需要向世家一族安稳交税,再也不用畏惧官府贪鄙无常的税吏。黔首百姓,怕是感恩戴德,宁愿为一家大族的私属,上交六成的收获,也不愿为朝廷的自耕农了!”
“然而,这些世家大族避开的税赋,终究会加到其他自耕农身上,让这郡中残余的自耕农越发难熬,破产与兼并也越来越多.皇帝收不上税,就干脆卖官鬻爵,让宦族替他行事。而花大钱买官上任的人,则会以捞钱回本为要务。吏治败坏至此,党锢之争,也就成了无法解决的顽疾,让大汉朝廷加速走向灭亡。再往后,地方上的门阀大族兴起,彻底吃掉大汉根基的小农,也就成了必然.”
“而若是我等黄巾起事失败,再等到壮年的皇帝一死.那眼下豫州发生的一切,也就会在冀州和兖州同样发生!天下事,从此将是世家大族一手为之!门户私计,便是六朝!”
纷繁的念头,在张承负的脑海中闪现,让他心中涌动惊雷,而面上愈发沉静如海。等大医张梁详尽备至,讲完了颍川郡中的士族情形,窗外早已是夜色深沉,有夜鸟鸣叫清啼了。
“承负、道奴,你们先下去入寝吧!我和你们师叔许久未见,要好好夜谈一场。”
“是!老师!您早些休息。”
“嗯。”
漆黑的夜晚笼罩着祠庙,黄天的神牌映着松明的火光,像是不知是否会到来的黎明。等张承负带着些担忧,对两位师长行礼退下,席间就只剩下了大贤良师张角,与大医张梁兄弟两人。两人饮了些冷了的药茶,坐着靠近了些,又一次在松明的微光中长谈起来。这一次,没有了弟子们在侧,两人终于能谈的更深,也说到更为关键的太平道抉择上去了。
“兄长!你希望修订我太平道的战略,长久经营出根据地,来等待皇帝死后的变局这条路我虽然看不太清,但思来想去,或许能够走通,也是愿意支持你的!还有一年的时间,我会发动豫州的太平道,尽可能的为了这条路而准备!在党人那边,我也会想一套说辞,来暂时应对过去.”
“而豫州上下的太平道渠帅,还有荆州南阳那边,我也会派人前去联系!哪怕他们不愿带领信众前来,也依然可以在当地起事,分散朝廷的军队与注意力,为冀州与兖州争取时间!只是,在我太平道未来继承人的安排上”
大医张梁眼神如炬,脸上满是坚毅与果敢。他善于武事,比兄长张角看上去要年轻许多,身体也明显更好。而听到叔弟张梁的许诺,大贤良师张角轻轻点头,眉毛却渐渐扬了起来。他已经从张梁的话里,已经听出了什么未尽之意。
“叔弟,你有什么想法?直说无妨!”
“兄长,承负身上带着的那个符斗,可是仲兄给的?”
“嗯。”
“你和仲兄都属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