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偷情生情

金本镇敲响了教堂的房门,一位白人神父走出来。那个神父头顶上光秃秃的,是一片不毛之地。

那个神父说,他叫莫洛亚,你叫我莫洛亚神父就行了。

他来到美国的第一晚,终于有了落脚之地。

此后,他在这座教堂里做工打杂,只要有活,他就得干。

神父其实也是一门生意。与和尚是一门生意一模一样。只是没有和尚的刀子锋利而已。

寺庙收门票,教堂不收门票。寺庙算命骗钱,教堂不算命。寺庙点长明灯骗钱,教堂不点长明灯。寺庙卖高价香,教堂不卖高价香……

教堂的收入是这样的。

某个商人看上了一块地,然后购买,盖教堂。

买地盖教堂都需要钱,所以,商人就得想办法把这些投资收回来。

商人都是逐利的,全世界都一样。

有了教堂,就得请神父。如何请神父?给高薪,并许以分成。

只要薪水达到一定程度,自然有神父愿意上门。

买地一笔钱,盖房一笔钱,神父的薪水又是一笔钱,商人的收入在哪里?

捐款。

教徒捐款。

教堂里有了神父,神父就出去布教,把教徒吸引过来。

最早的教徒,就是教会的神职人员。然后神职人员继续出去布教,这样,教徒就会呈几何级增加。

每次,在教堂里,神父宣讲结束,神职人员就会拿着篮子,一个人挨着一个人,让你布施,也就是捐款。

教徒越多,收到的捐款越多。

这和街头耍猴卖艺的要钱,是一个路数。

现在看明白了吗?世间的宗教,都是为了钱,都是一门生意。

因为来了流浪汉金本镇,神父的收入剧增。

每次宣讲完毕,神父都会把金本镇带上来,他对着台下黑压压的教徒说:这是一名失去了生活能力的人,他是上帝的仆人,昏倒在教堂门前,而我救了他。他对我说,上帝不久就会眷顾我们这座教堂……

金本镇听不懂英语,他只看到台下很多人泪流满面,很多人伸臂祷告,很多人跪在地上,一个个状如疯癫。

金本镇成为了白人老神父赚钱的工具。

直到有一天,一个女人的出现。

那个女人打开了金本镇尘封了二十年的心扉。

那是金本镇的初恋。一个男人,无论他以后经历多少个女人,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初恋。

不仅仅初恋是第一次,还因为初恋是最纯洁的,最无私的,最天然的。

初恋是两性相吸,他没有夹杂地位、金钱、荣誉、权力、房产等等这些世俗的东西。

出现在金本镇面前的这个女人名叫艾米莉。她金发碧眼,身材窈窕,是一个白人女子。

她比白人老神父要小几十岁,然而他们却是夫妻。

她来自洛杉矶。他们的家在洛杉矶。

家在洛杉矶的神父,却来到美墨边境线上的圣地亚哥市所属的这座小镇赚钱。

圣地亚哥人口流动频繁,人口密度大,发财机会更多。

宗教,其实就是一门生意。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那一天,神父的妻子来到小镇上看望神父。神父出门了,教堂里只有金本镇一个人。

艾米莉很年轻健壮,金本镇也很年轻健壮。

金本镇从看到艾米莉的第一眼开始,眼睛就再也离不开她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他的面前好像突然打开了一道门,他不由自主地走进去,看到了里面姹紫嫣红,鸟语花香,蝶飞蜂舞。

阳光照耀在艾米莉的头顶,微风将她的头发根根吹起,她的头发在阳光中晶莹剔透。

艾米莉的眼睛也闪闪发光地看着金本镇。她没有想到,在丈夫的教堂里,居然还有这样一个高大威猛的陌生男人。

他们就这样被对方吸引,然而却不知道对方是谁。

那天晚上,神父回来了。

平时,神父就住在他的隔壁。这天晚上,神父和妻子住在他的隔壁。

他听见了他们脱衣服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听见他们舔舐的响亮的水声,也听到了他们的喘息声和呻吟声。

他感到一股火苗从身体深处,从黑暗深处慢慢燃烧起来,然后,火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他的全身火烧火燎。

他悄悄地爬起来,看到月光从窗口照进来,洒在地上,如水一样明亮。他担心鞋子会有声音,就赤脚走在地上。房间里的一切都影影绰绰,他悄悄来到隔开了两个房间的板壁前,想要寻找一条缝隙,能够看到那边,可是,没有,没有一条能够看到隔壁的缝隙。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呼吸粗重,像一根根坚硬的皮管子。他的耳朵贴在板壁上,想继续听的时候,隔壁的呻吟声突然停止了。

然后,他们开始说话。他们声音粘稠,金本镇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他颓然坐在地上,内心充满了忧伤。

他感觉有一群蚂蚁,正在啃咬着他的心,将他的心啃咬成了一个空空的大洞。然而,他却无能为力。

他在心里认为,那是世间最美丽的女人,那是她的女人。

隔壁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金本镇吓坏了,他赶紧爬在地上,全身哆嗦,像一只挨了打的狗。他想,神父一定发现了他在偷听,发现了他在偷看,神父一定会推开他的房门,然后狠狠地教训他。

可是,没有。他听见脚步声很轻快,像一只小鹿踩踏地面的声音,那是她。

金本镇听见她走到了淋浴间,淋浴间的门吱扭一声打开了。

金本镇听到隔壁没有了声音,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透过窗户,他看到淋浴间亮着灯光,喷头喷洒着水帘,那个女人撩起了她金色的头发,也撩起了金本镇的遐想。她的双手举过头顶,手臂洁白,如同莲藕。

金本镇痴痴地站在窗前,看着淋浴间的她。他想象着水珠飞花溅玉一般落在她赤裸的身上,然后滚过她的脖颈,滚过她高耸的乳房,可怜的他活了这么大,还不知道女人的乳房长什么样子。她只知道她的乳房很高,像两座山丘。但是,山丘上长着什么,他却丝毫不知。

女人很快就洗完了澡,走出了淋浴室。窗台后的金本镇看到她用浴巾包裹着胸部和屁股,月光下的她步履富有弹性,她的胸部一抖一抖,像两只呼之欲出的小兔子。浴巾的下摆拍打着她的屁股,她屁股的曲线若隐若现。

她是月光下的精灵。

那一晚,金本镇彻夜未眠。

他躺在床上,总感觉身上有一股火焰在燃烧,烧得他辗转反侧。他就像波涛汹涌的江水,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堤坝,想要把堤坝冲开一个缺口,然后一泻千里。

天刚刚亮,金本镇就爬了起来,他轻轻地打开房门,来到院子里。他看到东边的山巅已经被曙光染成了白色,而山腰却还是浓密的黑色。远处,响起了声音清脆的鸟鸣,刚叫了几声,突然又害怕似地噤声了。

金本镇来到淋浴间,轻轻地抬起门,轻轻地打开了,他看到淋浴间的地面还是湿漉漉的,那是她用过的水冲刷的。他看到地面的中间有两块脚掌型的白色印痕,那是她站过后留下的。

金本镇扑倒在地上,亲吻着她脚掌踩过的白色印痕。

那天,金本镇起床很晚,他是被神父叫醒的。

他醒来后才知道,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神父对着他连说带比划,他终于明白了,神父的妻子不能住在教堂,他在附近的民宿里给她租了一间房子,他要金本镇送她过去。

按照基督教的教义,神父是不能结婚的。

然而,神父却违背教义,偷偷结婚了,有了女人,他就会遭受教众的驱逐,从此后不能再担任神职人员。

神父却离不开教堂,因为教堂就是他的聚宝盆。

他只能把妻子偷偷藏起来。